她想告诉沉浸在回忆里的某人,当时种下那棵枣树,是因为自己怀孕,为了祈求孩子平安顺遂的。
可现在,灵儿都没了!
想告诉他,她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想再吃栗子糕了。
可是嘴一张,非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反而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哇”的一声开始反胃。
因为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又吐不出半点污秽来,只能弯着腰拼命地干呕。
甚至完事后还拉着冷永宁的手不放,跟她畅想起未来:
“永宁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昌州神山看日出么?近些日子我却是忙了些,不过很快就好了。
等解决完眼下这些麻烦,大局定了,我便抽身带着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还有肃州的栗子糕,我记得你之前也是馋得不行,闹着要去呢。
对了,我们在恒昌府种下的那棵枣树,还记不记得?我派人专门去看过了,活得很好……”
“这会儿倒洞悉一切了,可你不是已经带着永宁离开,为什么又回来了?”
对上沐云歌问责的眼神,楚元傲自然说不出那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言论来,乖乖出去帮着善后了。
沐云歌想的也的确没错,冷永宁的突然出现,的确算是给了楚元烨一个惊喜。
一个大大的惊喜!
坐在回去的马车里,楚元烨视线几乎没从冷永宁身边离开过。
至于自己的危机,则是因为……
“真没想到,段崇溯居然会是他的人。”
那个重伤了楚元戟的人,正是屡次跟他们为难的兵部侍郎段崇溯。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深受楚道行信任器重,是由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居然还藏着这么一重秘密。
如今再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就很有待商讨了。
现在
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这种糊涂话?
程湘水怒从心来,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巴掌直直甩了过去:“闭嘴,你胡说?”
既然费尽心思地逃出去了,为什么又要这么容易被找回来?
为什么!
冷永宁没有被重新送回自己的院子,楚元烨一路牵着她,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不过这些,程湘水都不甚在意。甚至顶着难看至极的脸蛋跪在佛前,她心情还十分愉悦。
双手合十,祈祷的分外诚心诚意:“既然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求佛祖保佑,能让冷永宁心想事成,回到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若是……若是实在回不去的话,那——死了也行。”
归根到底,自己跟楚元烨才是真正的一路人。
只要冷永宁不再回来,只要给自己时间,假以时日便一定能……
歌败下了阵来。
站在的他们,的确没有资格能跟楚元烨抢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永宁被带走。
一干刺客果然也随即撤走。
随着小院重新安静下来,楚元傲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是试探罢了,今天晚上就算是她不出现,也不会有人死。”
楚元烨按捺着脾气替她顺气,搁在身侧的手死死紧握。
誉王府里。
自从灵儿出事以来,程湘水就接连受到责罚。
现在更是被囚禁在小佛堂自省,连门都出不去。
因为被楚元烨在盛怒之下扇了两巴掌,她的脸红肿不堪,十分狼狈。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两人曾经游历在外时的美好回忆。
那时的冷永宁还天真活泼,尽情地享受着他的好,那时的楚元烨,还是温文儒雅的端方君子。
此时听着这些,就好像曾经那个单纯的女孩子还能再活过来一样。
可明明,不是的。
冷永宁心蓦然痛得厉害,眼圈很快就红了。
脸上更是赤裸裸不假掩饰的庆幸。
也没了一开始那种狠厉,动作轻柔地帮着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上药,包扎,一一亲自动手不厌其烦。
即便是看着身边的人没有半点儿动容,全程木然着一张脸,像极了提线娃娃一般的模样,他也半点不在意。
依旧还是深情款款的模样。
楚元烨,是真的狠。
早早算计了一切,为了能达到目的,竟不顾京中百姓们的性命!
而既然之前已经来小院确认过,他未必会断定永宁确实在这里,此行也跟楚元傲所说,不过是为试探。
不过永宁突然自己现身,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吧。
可事到如今了,永宁都被带走,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一脚踏进内室,她直觉不安,想要关门。
哪知男人用身体抵着门扇,完全不给她机会。
还用手指了指她的衣领,暗声道:“你衣服脏了,永宁乖,我帮你换。”
以前,他都是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的。
彼时两人感情正好,没人觉着有哪里不对,反而还沉浸在这种腻歪中无法自拔。
想法太过美好,程湘水顶着一张肿脸两眼放光。
可惜点燃的香还没插进香炉里头去,贴身丫鬟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连声道:“小姐,不好了,王爷已经找回了王妃,这会儿正……”
“……”
手里的香,断了。
丫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应该最是知她心意才对。
沐云歌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永宁的突然出现,将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楚元烨给逼在了明面上。
也让今晚的刺杀目的明显。
的确是试探,试探楚元戟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是不是真的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威胁。
毕竟之前这人瞎了眼也照样恢复,还瞒了一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