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父子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可太了解自家父皇什么性子了。
不仅多疑更是自负,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还有人胆敢这么放肆,这得是宠成了什么样儿?
即便是以前的顾靡兰,盛宠时候的母妃,都远没有过这样的放肆做派。
他心下好奇,在暗中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
然后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此行的真正目的,还是探查皇帝情况如何,然而刚潜到了章建宫外,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都到了这个时间了,章建宫内居然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关键是防卫一点儿都没松懈,反而多了很多人在外头守着。
那些人,个个一张生面孔,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人多目标大,谨慎期间楚元戟遣散手下潜伏在各处,自己一个人偷偷潜入。
“殿下您可不能进去,您跟定王殿下不一样,万一被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您且再等一等,属下等替您进去探一探。”
对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楚元戟这边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走的十分顺利。
之前年少时为了锻炼,他曾执掌过一段时间的禁军,对宫城禁军换防的时间再是清楚不过。
“他说本皇子身边漏风,本皇子还不太相信,结果……真是没想到啊。”
这话出口,什么意思那还不是一目了然?
那人总算放弃了挣扎,拔腿就跑。
可惜还是迟了半步,刚转身,身体便被刺了个对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血腥气在夜色中无声蔓延。
带着长长的护甲,一下子挥过去,楚道行的脸上便多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可他就跟完全感觉不到疼似得,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往日端庄慈祥的太后,此时此刻俨然换了一副模样。一张保养极好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让人安心的笑意,反而带上了陌生的阴戾。
有怨恨,有疯狂,更多的却是快意。
潜伏在窗外的楚元戟看到这一幕,也僵住了。
不过还没等他仔细观察,首先听到了一句略带苍老的呼喊:“皇帝。”
是皇祖母!
久违的慕濡之情突然腾起,楚元戟动容,禁不住一喜。
没想到皇祖母也在这里,既如此,那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他神色一松,正准备要现身进去相认,哪知殿内突然传来的清晰巴掌声,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宫中谁人不知楚道行的忌讳?
他怎么容忍得了?
早知道,这个偏殿可连当年的玉昭仪,也不曾住过一日!
凭什么就她特殊?不过一个替身。
还是……
”
喋喋不休半天,始终没有等来一句回应。
说话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殿,殿下?”
楚元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知多言,你还废话?”
那人一愣:“殿下,属下也是为了……”
正是之前屡次三番故意在他跟前晃的那个玲珑。
而对方也在一番张牙舞爪之后,领着人走了。
也没走远,几步之外推开了偏殿的门。
见此,楚元戟眉头皱的更甚,心中更加诧异。
看来说新封的玉嫔被破格允许住进了章建宫的事情,是真的。
然而刚闪身到廊下暗处,便听到了一声娇喝,在安静的深夜异常刺耳——
“一个个打起精神来,可要守好了。万一出点什么纰漏,仔细你们的脑袋!”
如此耀武扬威……
楚元戟忍不住皱眉。
要知道,这里可是章建宫!
所以很快便畅通无阻地到了未央宫。
潜入进去的时候,郁贵妃已经睡下了。
人看着消瘦了不少,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乍一看上去憔悴了好些。
过去的风光,和艳丽全都不在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楚元戟也没打扰她,只在床前磕了个头,便出来了。
楚元傲淡定地收回剑,眉宇之间难得出现一丝忧虑:“是本王大意了!看来今晚的行动,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碍眼的尸体被手下无声无息地拖走了,他立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了脚。
“本皇子也跟进去看看。”
“殿下!”
“殿下三思啊!”
那巴掌是打在了父皇脸上,可他感觉自己比里头的人,也好不了多少。
而就在他过往二十多年的认知被破的粉碎时
紧接着楚元戟便看到了让他再难忘却的一幕。
殿内同样亮着不少灯火,半点不影响视线。
他清晰地看到了端坐在龙床上,面色却僵如石的楚道行。
一身华装的太后则是站在他面前,一脸怨恨。
刚才那一巴掌,正是她打的。
脑海中陡然闯进了两个字,红楼。
下一秒楚元戟再也按捺不住,不断闪避着身体靠近。
也是运气好,恰好赶上守卫换防,他行事就更加便利,很快潜入到了殿前廊下。
寝殿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他小心地挪到了后窗外,双脚勾着梁柱倒折身下去,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刚能看清里头情形的样子。
楚元傲这边却是眉眼一寒,径直抽出了手中的剑:“你是在教本皇子做事?教本皇子怎么自毁长城?嗯?”
一连两句问话,字字诛心。
那说话的人原本就心虚,哪扛得住这么问,额头很快见了汗。
危机感骤生,他舔舔干涸的嘴角,刚想为自己争辩几句,眼前寒光一闪。
楚元傲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