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道:“来天山做什么?”
天山横亘数千里,广袤、壮美而荒凉。这天,血晨在一片山坡草地上正感无着手处,依着感觉乱逛,蓦地瞥见草地上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歇息。血晨心中大喜,迎了上去,走近一看,只见那两人一个全身包在一团灰衣之中,不但看不清面目,连身材也瞧不清楚,另一个却是一个短发少女。血晨还没开口打听,那短发少女扫了他一眼,对那灰衣人说:“主人,这男人的身体不错。”
那灰衣人动也不动,道:“这家伙没用!全身都是二手货。”声音沙哑,听不出年龄,只知是个男人。
血晨听了这句话却心头大震,马上意识到这一男一女都绝非常人。
那短发少女道:“主人,我们继续上路吧,要不宰了这个家伙?”
灰衣人站起身来,道:“不必理会他,由他去吧!”
常羊季守精神一振,笑道:“不错。真正的剑客在这剑道上所寻找的根本不是血剑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剑道巅峰!”
羿令符忽然道:“常羊兄,有一个传说,或许应该告诉你。”
“什么?”常羊季守问。
羿令符道:“据说,血宗那不死神通的形成,与刑天有关。”
“刑天?”
“什么传统?”
“那就是一般情况下,宗师们都不会介入下一代的斗争之中。”羿令符笑道,“所以有朝一日,如果江离和雒灵动手,我敢打赌,就算雒灵的师父在场也绝不会帮忙的,反之亦然。因此宗师们主动向别的门派的小辈出手的情况很少见。仇皇比江离高出两辈,如果在江离受伤的情况下对他不利,会惹来耻笑的。何况,如果我所料不差,仇皇重造身体的材料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缺江离这一块嫩肉。”
“不错!”接话的居然是常羊季守,“应该早就够了。”
有莘不破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常羊季守苦笑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那这个流传了数十年的剑道传说,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血晨一走,有莘不破怒色转为忧色。
羿令符道:“别太在意血晨的话。仇皇把江离放进血池血解的机会不大。”
“哦?”
羿令符道:“你是见过都雄魁的,有没有注意到他的体质?”
有莘不破点了点头。
血晨哼了一声,拦在两人身前。
那少女笑道:“主人,这人要送死哩。”
灰衣人还没说话,血晨喝道:“你们两个什么人,敢在本少爷面前撒野!”
少女笑了笑,左手抬起,灰衣人忽然道:“且慢动手。”转身对血晨道:“小伙子,你从夏都来?”他虽然面对着血晨,但血晨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
血晨道:“没错!”
羿令符道:“据说他是上古不死国的后裔,其人纵然身受千刀,只要心灵不朽,身体就不会死亡,血宗之法,据说从此而来。”
常羊季守全身一震,低着头思索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血晨走出有穷车城之后,意外地发现原本荒凉的沙漠竟然出现一条向西延伸过去的绿色植物线。他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就把其中一截仙人掌撕下来放在口中咀嚼,汁水黏稠,这才知道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血晨没有多想,沿着这道绿色向西边奔去,累了便卧倒在路旁休息,渴了便挖些仙人掌充饥。他对这生长不易的生命全无半点爱护之心,往往连根拔起,咀嚼不完便随手丢在地上。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天山已在眼前。
然而如何寻找神秘的仇皇呢?
“谎言?”有莘不破脑中灵光一闪,“你们是说,所谓血剑的存在,其实是仇皇用来吸引天下剑客蜂拥而至的谎言?”
羿令符道:“据说,在蛮南有一种异术,是把许多毒虫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让它们互相残杀,再把最后剩下来的那条最毒、最强壮的虫炼成毒虫。仇皇被徒弟害得尸骨无存,远避天山。但天山一带地广人稀,哪里去找那么多体质上乘的人来给他重造身体?”
有莘不破接着道:“于是他散布了这个谎言,把天下剑客都吸引到这个地方来,从中挑选适合的身体诱入血池血解,以此重生!”
常羊季守叹道:“只怕真是这样。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兄弟毕生追寻血剑的结果,竟然是找到了一个谎言。”
羿令符却道:“仇皇确实很可能利用了血剑传说。但血剑宗的传说未必全是假的。退一步讲,就算传说中的血剑根本就不存在,你们的努力也不会因为这是个谎言而白白浪费!天狗,还记得在我们刚见面时你所说的话吗?”
羿令符道:“我没见过他,但从感应到的气势推想,他一定是那种强横类型的。”
有莘不破道:“不错。十分雄壮!”
羿令符道:“由都雄魁可以推想,仇皇所要的身体应该也有相似的特性。江离一向偏向于调精养神,他的身体对仇皇来说只怕太脆弱了。而留着江离性命的话,也许有更好的用途。”
有莘不破一点便透:“你是说他会拿江离来跟他师父谈条件!”
“对!”羿令符道,“此外,四大宗派还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