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考试不及格的不是我,被叫家长的也不是我,为什么要冲我发火?”
他有些疲惫。
“尚尚是你弟弟,你帮帮他怎么了?”
“我帮他,那谁来帮我。”他低声说:“妈,是高考重要,还是他的小打小闹重要。”
“路尚才三年级,您就开始为他小升初的考试紧张,我已经高二了,您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想考什么学校,想考去哪里,能不能考得上?”
周文月和路尚坐在餐桌边正在吃饭,路尚难得安静,周文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估计是路尚在学校又惹什么祸了。
果然,周文月开口第一句不是关心谢嘉然是不是淋雨了,也不是叫他过去吃饭,而是:“然然,一会儿你给上上讲讲试卷,他今天考试又不及格,分数低得都叫家长了。”
周文月语气有些沉,路尚就闷头啃他的糖醋排骨,骨头一块接一块往餐桌上吐,纸也不垫一张。
他是一点儿不觉得周文月口中“分数低到叫家长”的是他自己。
“妈,我也有作业。”
“又下雨啦?”
他伸手摊开,接了两三滴,伸长手臂绕到前面给梁夙年看:“你看,真的又下雨了。”
“这风好冷。”梁夙年夸张地嘶了一声:“快藏起来!”
谢嘉然熟练撩开他的外套后衣摆钻进去,抱紧他的腰,暖融融的,寒风清雨都被挡在了外面。
“脑袋没湿吧?”
沿途的树叶黄了大半,但还没到落叶的盛季,地面没有金灿灿铺满一层,只有零零星星几片,偶尔风跑得快些,碰落几张,打着旋地慢吞吞落下。
谢嘉然抱着书包坐在梁夙年自行车后座:“今年的秋天来得好快。”
他说:“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好像还不用穿外套。”
梁夙年背对他,声音和凉风一起飘过他耳际:“早些凉快不好吗?”
“没有啊,就是觉得刚好,今年夏天太热了。”
谢嘉然也愣了,放慢脚步走过去:“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我等雨停。”
他收起手机直起身,抬手帮他拨了拨有些乱掉的额发:“怎么又出来了?”
“我今晚可以睡你家吗?”谢嘉然避而不答,反问他。
这不是第一次,梁夙年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本就不大的雨好像停了,只有偶尔飘下几滴,就是落在皮肤上有些凉。
还有些痒。
藏在皮肤底下的痒。
空气倒是比屋里面新鲜多了。
地上多了很多被风刮落的银杏叶,湿漉漉的,亮澄澄泛着水光。
贴墙站好!”
“......”
“......”
“......”
蝉声轰鸣似嘲笑。
“小学时间很多,路尚但凡想学习一点,认真一点,都足够了,我每天满课,各科试卷有那么多,腾出来休息的时间够很少,没有时间再去帮一个小学生做课余辅导。”
“然然你怎么说话的?尚尚是你弟弟!”
“他也没把我当过哥哥吧。”
谢嘉然压抑地呼出一口气:“算了,妈,我今晚去梁叔叔家,就不回来了。”
说完没等周文月的反应,转身再次走出家门。
谢嘉然同往常一样,想也不想就拒绝:“学习是自己的事,不能一直靠别人,这样下去他往后还是会不及格,如果实在需要帮助,就给他请个家教吧。”
这些他往常也说过很多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周文月脾气特别大。
啪地将筷子搁在桌上,音量也提高一倍,开口吓得坐在他身边的路尚整个人抖了一下。
“家教家教家教!让你给你弟弟辅导一下就知道推辞!讲个小学生的题目能花多少时间!你是艺术生,不是文化生,每天哪儿来的那么多作业要做!”
谢嘉然停在原地,表情随着周文月的呵斥渐渐落下来。
梁夙年没下车,一脚踩在地上稳着,伸手去摸谢嘉然头发。
“只有一点点。”谢嘉然说。
“那要回去快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谢嘉然乖乖点头:“好。”
转身回家,开门的还是张姨。
顶着太阳走两步都有种快要化掉的感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就是秋天雨太多,周末还好,要上课的话好麻烦。”
不能骑车,打伞走路会溅湿裤腿,早上还总是容易起不来。
有些话真的说不得,一说就应验。
谢嘉然话音才落,一阵凉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夹杂着几滴雨点落下,凉飕飕地落在梁夙年额头,砸在谢嘉然鼻尖。
车子被锁在了路边,回
谢嘉然深深吸了一口,指背在泛红的眼角擦了一下。
一边下台阶一边想要拿出手机给梁夙年打电话,没想到号码没有拨出去,眼睛倒是先寻到了想寻的人。
梁夙年还没有走。
他还在门口的银杏树下,单脚撑着地面坐在自行车上,身体前倾,手肘撑着车头在无聊地玩手机,听见脚步声抬头,表情变得惊讶:“然然?”
“哥......?”
几个男生看看教室门口,再看着谢嘉然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满眼羡慕。
“这就是有老婆和没老婆的区别吗?”
“老婆......?”
“破防了。”
学校往家一段路行道树都是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