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境外,先天神魔迷惑不解,“这,这郑雪谈是认命了?不去追究那个薄幸女了?”
郑雪谈似乎遗忘了京城那段风月,做起了矿主的贤妻良母,他侍弄花草,煮茶做饭,缝衣晒被,便是在夜里,也是殷勤要水,不曾怠慢。
无量涅槃镜郁闷得很,有些牙痒痒。
“这小畜生,花招多得很,老祖都快被她折腾得断气了!”
自己易容装扮,从侯府小姐摇身一变为富商矿主,又重新羞辱了一次郑小公爷,若非后者意志坚定,不得被她搞得形神俱灭?
又被她卖了一回。
他无悲无喜,呼吸轻不可闻,如同一尊死去多时的雕像。
嫁娶尾声,陌生的手掀开了帘门。
对方家有矿场,立了女户,放出风声来招婿,却对上门的总是不满意,于是她去京城绕了一圈,又对郑雪谈的画像一见钟情。
新婚当夜,矿主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冲他走来。
她牵着他往屋里走,郑雪谈却轻轻挣开她,“不了,吉时快到了,我要上轿了,这杯酒,一直想同你喝,你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
般弱接了过去,冷的,手指冻得微颤。
郑雪谈指尖轻拢酒爵,杯沿往下一放,低了她半杯敬着,轻声道,“我温了很久,可惜,她捂不热,我没办法了,我放弃了。”
他红袖翻飞,与她交臂,做了交杯酒的姿态。
“这一杯,先贺你鱼水甜甜,夫婿勇猛。”
他哪里等得了那么久,离了一刻都像是空了什么。
可若是能见着她,他可以妥协。
没有尊严地妥协。
他在她膝弯呜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家人,都离开了,全是拜你所赐,你如今,玩腻了我,就要丢开了吗?般令仪,你若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给我牵手,为什么要跟我这般纠缠?你不如杀了我,也好过这样钝刀子割肉!”
郑雪谈还是被一顶轿子送走了。
阴柔的尖嗓掀翻了街巷。
“快啊!抓住小贱蹄子!我统统有赏!”
行人纷纷驻足。
“怎么了这是?这不是鸦胆馆的馆公吗?”
“听说鸦胆馆新进了一批好货色,骨头很硬,馆公正给□□呢。”有人站在檐下看热闹,“估摸是硬骨头,划伤馆公,偷跑出来了!啧,这
是嗬,他只是个买来的,满足她的私欲,怎能同人妄想争高下。
郑雪谈渐渐平稳下来,“是要我搬出去吗?你又想把我藏到哪里?日后还是三天来睡我一次吗?”
他此生摆脱不了她的掌控,躲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日后偷情要更谨慎些罢了。
“……唔。”
她的语气竟浮动了一丝愧疚,“要不,雪谈哥,我们断了吧,我重新给你找个人家,你们离开京城,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自然,这次同样铩羽而归。
无量涅槃镜跟先天神魔齐齐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货太黑了……好像真的洗不白啊。
再十恶不赦的魔神,在涅槃镜劈头盖脸洗它个两三回,纯净得跟稚子似的,哪里像这头,老祖亲自出马,竟然回回颗粒无数,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暴戾恣睢。
“抓住他!快抓住他!小贱蹄子竟敢划花我的脸啊!”
郑雪谈垂着长睫,握紧了袖中的金剪,却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奶腥味,他胸腔酸涩,眼睫又一次湿透。
他松开了剪刀,塞回了软枕下。
许是真醉了,她轻率又莽撞,弄得他脑颅充血,阵阵喘不过气,只好把她抱在胸前,轻拢慢捻地伺候。郑小公爷的手劲轻重得宜,矿主被哄得四肢松软,像一头娇娇的小獢獢,东蹭一蹭,西舔一口,还嘟囔着说,“美人儿,跟老娘,吃香喝辣,管够!”
俩人又做了夫妻,水到渠成,过分熟练。
谁都不是第一次,然而谁也没有提这事。
“这一杯,也祝我得遇良妻,白首不离。”
“我盼你好,我们都好。”
郑雪谈摔了酒爵,决然掀帘入轿,很快轿夫来抬,出了街巷。
郑雪谈听得外头锣鼓齐鸣,金红的炮衣溅了进来。
真好。
喜日,他红服加身,就在雪地里,就在喜轿旁,用掌心给她温了一爵酒。
他等得睫毛覆了满满一层霜雪,重得坠跌下去。
送嫁的管家有些不忍,吉时之前,又遣人去唤了,对郑雪谈说,“主子定是有事耽搁了!”
郑雪谈淡淡颔首,不抱希望,“有劳程老。”
她来得匆匆,呵出一口寒气,皱着眉看他,“你干什么?不会在屋里等我吗?”
郑雪谈猛地看向她。
她却避开了眼。
冬夜里,炉火熄了,他冻得发抖,也没有再去烧,而是紧贴着那块能让他滚烫起来的肌肤。
第一次不知廉耻地,像撅臀的小犬儿,冲着她索要宠爱,他甚至还说出那种脏腥的话,“你把我藏得远一点,深一点,不让他发现,这也不行么?你三天来不了,那就七天,半个月……半年,我也等得的。”
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