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食材的时候，他用剪刀减去料材枝叶。
父皇这一病，不知道提醒了多少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他已经渐渐老去。
就算父皇再拖延立储，心中也定然要开始考虑起来了。
咔嚓。
二皇子微微用力，剪掉了一片碍事的叶子。-
崇昭帝：“今晚你照顾朕。”
二皇子：“是。”
他去端了药碗，在床边，一勺勺吹凉了才喂到崇昭帝嘴边。
崇昭帝冷不丁道：“夹杂在老大和老三中间，不好受吧？朕刚才问了他们，没问你，可有不满。”
二皇子笑了笑：“父皇，儿臣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历来不跟他们争什么。”他面上坦然道，“争得再厉害又如何？您在，我们的主心骨才在。”
三皇子：“儿臣只是为了帮父皇分担一些忧愁，储君之事自然是由父皇决定，儿臣绝无旁意！”
大皇子：“儿臣亦是！”
崇昭帝一脚踹出去：“那那些在朝堂上举荐你们两个当储君的，不是投奔到你们门下的臣子？是朕瞎了还是聋了？！”
“咳咳咳咳咳！”
情绪一起伏，崇昭帝开始咳嗽。
“近日朝堂上有要立储的声音。老四懒怠，老五老六都没建府，只有你们三个，在朝中多年，说一说，心中有什么想法？”
送命题。
崇昭帝：“别紧张，都是自家人，朕只是问问你们。”
三位皇子心中警戒的灯疯狂闪烁。
大皇子再笨，也知道这种问题不能乱回答，回答错了说不准直接出局，尤其是在父皇病还没好的时候。
然后一声不吭的站在床前。
印象里，小七总是笑眯眯的，有点没心没肺，活泼开朗。
但他此刻脸绷着，一点表情没有。
崇昭帝还从来没见过小儿子脸色这么冷，像是结了层冰渣子。
诡异的，崇昭帝心里冒出来的火气，被这股冷意冻的熄灭了，他：“小七……
包公公：“醒着呢，刚醒。但是刚把几位皇子训斥了一顿，二皇子留下了，去御膳房做点心了。
曲渡边把狗绳给他，“帮我看着点，我进去。
包公公想起余公公刚才跟他说的话，欲言又止，看着七皇子进去后，他叹了口气。
七皇子怎么不早点来呢。
陛下心里恐怕是生了疙瘩。
儿臣定然万死不辞！
大皇子：“……
他松开崇昭帝的袖子，有点懵的回头看了一眼。
三皇子直起腰，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真
丑时。
守在外面的包公公，突然看见有个身影牵着狗过来了。
来人穿着蓝色衣衫，头发松散垂落，用根绳子系在脑后。
“七殿下？
曲渡边手里拿了一沓纸，冲他点点头，抵唇咳嗽了两声：“父皇在里面，还醒着吗？
崇昭帝不再问了，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喝完药。
“老四是避着走。而你，朕看在眼里，能在他们中间
维持住平衡，一直都很稳重，这很好。
崇昭帝默许了。
二皇子去到御膳房中，准备点心。
“父皇！”
崇昭帝冷冷道：“滚出去，何时立储由朕决定，还轮不到你们来提醒朕！”
大皇子和三皇子被踹了一脚，面上根本不敢有任何情绪，哭着让他保重身体，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老二留下。”
二皇子一顿，回头。
三皇子道：“大哥英武有加，率真直爽，是我从小到大的榜样。”
大皇子有点犯恶心。
崇昭帝点点头：“老大，你觉得你三弟如何？”
大皇子：“三弟言辞谈吐都很有内涵，儿臣拍马都不及。”
“既然都觉得对方好，朕，该立谁好呢？”
“你就活该挨这一顿！
曲渡边面无表情把他身后枕头抽出来，强制把崇昭帝塞回被窝，“太医是不是说叫你静养？你倒好，才醒来就看折子，折子就这么好看？就不能休息休息养一养再看？
“俸禄养着的那些大臣又不是吃白饭的，紧急的事他们肯定会觐见跟你说
崇昭帝正在床上看这两天积压的奏折，余公公拿他没办法。
“少看两天折子，大周又不会亡国。
曲渡边脚步轻，进来冷不丁一句话，让余公公眼皮子都跳了跳：“七皇子？
崇昭帝抬起头，眉头一皱：“你训斥朕？
曲渡边看了他一眼，无视余公公拼命朝他眨的眼睛，三两步跨过来，将他手中的奏折夺走，连带着旁边放奏折的托盘都拿走了，全都搁的远远的。
是，听不出来好赖话么？
大皇子反应过来后，后背隐约渗出冷汗，连忙膝行后退两步，“儿臣亦需要父皇指点。”
崇昭帝没吭声，殿内陷入沉默。
静的几乎呼吸声都能听见，大皇子的心脏怦怦跳。
有点喘不上气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