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红蔷薇的交待,她安装的这枚棋子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杨如清是早年布下的一枚闲棋冷子,通过死信箱的方式唤醒,但谁知道此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上级呢?
徐怀在一间杂货铺前买了包烟,借着抽烟,打量着这条商业街。
他判断,如果杨如清前来接头,地点肯定在这条街的某家店铺。
就在徐怀准备离开的时候,斜对面的一家药铺突然挂出“今日歇业”的招牌。
一个小二模样的青年挂上招牌,在店门前晃了晃,然后转身回去将大门关上。
杨如清没回单位,他不慌不忙的在路边吃了一份馄饨,又打包一份,才晃悠悠离开。
穿过十字路口,走过两条商业大街,杨如清竟然又绕了回来。
这让远远坠在后面的徐怀暗暗皱眉。
他不知道杨如清已经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还是预先设计好的安全措施。
跟踪是一项技术活,既要牢牢跟上对方,摸清对方的行动轨迹,又要确保不被发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口齿不清。
电话挂断,杨如清皱起眉头,电话那头的人知道他,或许还认识他,但他对对方一无所知,未知就意味着危险。
杨如清胡思乱想着,同事拍着他肩膀问:“谁啊?”
杨如清挤出一个微笑,心不在焉道:“一个亲戚,借钱,你说说这,工资都没发呢,我哪来的钱。”
和同事说笑几句,走出办公室,杨如清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对乞丐嘱咐几句,拿出几枚提前购买的电话公司特制的铜制角币,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从人工转接到自动交换机的使用,投币式公用电话从有人看管到无人值守算是科技和文明的一大进步。
“铃铃铃”
党务调查处情报科,电话响起。
一个男子接起来,皱眉听了几句,说道:“你先别挂。”
那么,怎么在不暴露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除掉此人,又能让地下党的同志安全转移呢?
徐怀默默想着,就见杨如清从药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草药。
相对来时的小心翼翼,此刻他面带笑意,步伐轻快。
药铺中,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
他是这间药铺的老板赵济民。
租房成功,徐怀出门在附近闲逛起来,吃穿住行、交谈要道、茶楼酒肆等了解过后,徐怀从一家成衣店买了一身衣服,慢慢回家。
再次出门的时候,他已经乔装打扮,改头换面。
走出一段距离,徐怀拦下一辆黄包车,到了昨晚抓人的汇源茶楼附近。
路边坐着一个乞丐,蓬头垢面,面前放着一个酒瓶、半只破碗。
徐怀上前,拿出一元的法币,撕成两半,将一半放在乞丐破碗中。
片刻,杨如清又转悠回来,到了药铺前,轻轻敲门,闪身进了药铺。
徐怀默默注视着这家叫“济民药铺”的商户,凝神思索。
他不知道这里是日本人的据点还是红党的地下交通站,前者还好,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如果是后者,问题就大了。
看杨清水娴熟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接头,说不定已经取得地下党的信任,这个人存在一天,必将给地下党带来灭顶之灾。
这就要求一个人的打扮装束、言行举止都要和周围融入,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可疑。
负责轻则任务失败,重则丢掉小命。
徐怀心底冷笑一声,他决定先停下来,看看这个疑似兜圈子的杨如清到底想干嘛。
他今天的“打草惊蛇”就是让其自乱阵脚,在举棋不定、胡乱猜测之际,去向他的上级汇报、核实。
而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上级。
五分钟过后,杨如清出现了。
汇源茶楼就在党务调查处附近,他不信有人敢在这里对自己下手,不管对方属于那个阵营。
他不急不慢的走在街上,系鞋带、点烟,时而停下,时而快走,多番试探,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踏进了茶楼。
201包房自然是没人的,一无所获的杨如清气急败坏的离开。
就在他离开茶楼后,徐怀从街头出现,慢悠悠跟了上去。
说着搁下电话,冲门外喊道:“杨如清,电话。”
“来了。”
片刻后,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进了办公室,他30出头,相貌普通,下颚留着少许胡须,脸上带着笑意。
他满脸堆笑地拿出香烟敬给叫自己的同事,随口问道,“谁找我啊”,看同事摇头,疑惑的接起电话。
“十分钟后,汇源茶楼2楼.201包厢,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赵济民
脏兮兮的乞丐睁开麻木的眼睛,看了徐怀一眼,一把将钱抓到手中。
徐怀扬了扬手中的另一半,道:“想要钱,跟我来。”
说着就率先向前走去。
乞丐犹豫了下,还是爬起来跟了上来。
徐怀停在一处标注“美国沪上电话公司”的公用电话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