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事，我就先离开了。”
他快走到门前，突然听身后赵棠开口喊住了他：
“等等。”
裴惊蛰停下脚步，目光泛着微微的光，回眸看向她。
赵棠问：“昨夜……有人来过吗？”
褚鹤这才挪动步子，准备离开。
裴惊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说道：“以后莫要来打扰她了。”
褚鹤不禁停下脚步，外人永远不会明白，他为了赵棠究竟付出了什么。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无声无息的离开，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赵棠醒来时，指尖微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拉着一只手。
她本趴在桌上小憩，突然变天的雷声将她惊醒，她啜泣着埋入他怀中，述说自己害怕。
裴惊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脸红不止，想伸手推开她，又无从下手。
最后悬在空中的手，也只是轻抚了她的后背，化作了无声的安抚。
他深知赵棠说谎成性的劣根，不清楚她那时到底是为了与自己拉近关系，还是真的怕雷声。
但是在这会，他看到外面的雷鸣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公务，朝着这边来，想安慰她。
二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于长廊中无言对视。
褚鹤与他并不相熟，自然不想去触霉头，一直缄默无言。
裴惊蛰缓缓上前，低声道：“你不该再出现在这。”
褚鹤道：“你就应该出现在这？”
裴惊蛰沉默了。
“你昨晚好像没休息好，再多睡一会吧。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父母亲那边我去解释。”
赵棠并没留意他说了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自拔。
即便已经是夫妻，两人之间也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嫁进了我们裴家，她居然还摆公主架子。不过是晨昏定省过来问候两句，就这她也不愿意来。”
裴母颇具怨言，对赵棠分外不顺眼。
雨夜，雷鸣电闪。
前世的裴府这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格外寂静。
赵棠怕这样的天气，所以褚鹤守在檐下，靠着墙听雨，听里面的动静。
或许人的骨子里就是存在劣根，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底线。
明明赵棠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她说她不再需要他，想要他离开。
裴惊蛰眼眸中的光亮黯淡下去，仄平唇角询问：“你说的人是谁？”
赵棠似是有些懊恼地问出这话，抓了抓发丝，说道：“算了，就当我不曾问过吧。”
裴惊蛰理当告诉她的，可是他的私心在作祟，感性告诉他没必要与赵棠讲，那是赵棠亲自赶走的人。
他看似平静，但脑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他的手扶上门框，说道：“昨晚没有人来过。”
他不敢去看赵棠的眼，他实在不擅长说谎，怕赵棠看破他的谎言。
她并无多少反应，毕竟在之前无数次的暴风雨夜，都曾有一个人如此拉着她的手。
但她突然想到什么，猛然睁开了眸子，露入眼帘的并非记忆中熟悉的那人，而是裴惊蛰。
他坐在床边打盹，眼下有些乌青，并无醒来的迹象。
赵棠默默的松开了手，心里想着，那人终究是被他给赶走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永远不会再回来。
裴惊蛰不知何时醒来，见赵棠已经醒了，愣了下，缓缓起身：
却不想会在这碰到褚鹤。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倒茶声。
似是她起来喝了杯茶，便又重新缩回了被褥中。
门前的二人都没说话，默默的站在门的两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两个侍卫。
一直到大雨将歇，里面似是安静了下来，再没有辗转反侧的声音。
他心里是清楚的，赵棠的心上人，便是眼前这人，而自己，不过是她用来往上爬的云梯，仅此而已。
一个有用但不爱，一个深爱但无用，谁也没有立场出现在这。
他心里如明镜一般。
但他在书房忙到现在，听到外面的雷鸣，恍然想起赵棠好似怕雷声。
因为在二人还没成亲之前，赵棠有一日与他一同被困在了书房。
裴惊蛰道：“她昨夜没睡好，是我叫她休息的，母亲要怪就怪我吧。”
“自然得怪你，将她宠成什么样？愈发没有规矩。”
裴惊蛰默然。
裴母又道：“她这千金之躯，是不指望她能为裴家传宗接代了，到时候不得要死要活的？裴惊蛰，你现在年岁也不小了，该
却还是会在赵棠需要的时候，想着守在她身边。
里面的人并没睡着，他听觉一向敏锐，能感觉到里面轻微的翻动声，睡得并不安稳。
这是赵棠和裴惊蛰成亲三个月后，即便自从成亲后，除了家宴会聚在一起扮演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二人私下几乎不相见。
他看见一人打伞匆匆而来，刚到檐下收了伞，未来得及整理身上被溅上的水渍，便打算朝着主屋来。
目光在接触到褚鹤那一刻，裴惊蛰又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