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出了房门，就对上了门外站着的褚鹤淡然的脸。
徐平卿去找了一趟裴惊蛰，找到他时，他正和世家子弟洽谈完事宜，含笑送走了几人后，面上才浮现了几分疲倦之色。
他看见了徐平卿，请了他入府喝杯热茶。
“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有裴家家主的样子，做事雷厉风行，如今来裴家，都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了。遥想之前来，你家的下人都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徐平卿不禁感叹道。
徐平卿长叹一声：“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仇报仇，睚眦必报，不肯吃一点亏。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如果你能大度到既往不咎，才不像你。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又何谈后悔一说？”
赵棠眼睫轻颤。
“但我没法帮你去报复他，若是我帮了你，固然可见我对你用心，但又何尝不是一种不仁不义的举动，若是我真答应了你，你才该唾弃我，说我伪善，讲着什么兄弟情深，却见色起意，手刃亲友。”
他说的没错，这也是赵棠一直以来，觉得徐平卿虽然不守规矩，却依旧有种别样风度的缘由。
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唯一，若是为了所谓的爱情什么都不顾，才是畜生一般的存在，看似深情，实则令人唾弃。
赵棠问：“此次之事，是赵长弈做的？”
徐平卿动了动唇瓣，又挠挠头：“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与他多少是知己知彼的，但好像，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他看了眼赵棠，见她眼色平淡，又连忙道：“我说这话不是要帮他说话，他不论平日怎么与我开玩笑都可以，但不该动你，我不会再与他有所往来了。如果，如果你想报复他，我不会帮他的。”
“那你会帮我吗？”赵棠问。
徐平卿唇瓣翕张，却迟迟没有开口，随后，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我不知道，但我一直觉得，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
外面的寒气似乎侵入了室内，冻得徐平卿身上彻骨的寒冷，是他初次去边境那年的第一个冬日，难以适应那边严寒的寒冷，从心到四肢百骸都凉透。
他看出来了，赵棠问的很认真，和以前每次的欲擒故纵不同。
徐平卿动了动僵硬的指尖，唇角勉强扯出了些许笑意，说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下水救你啊？还有你醒来，也不是我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你不高兴，身体也不舒服，你再多休息一会吧，有什么话，可以等醒来后再说……”
赵棠见他依旧装聋作哑，看了他片刻，他说到后面，声音竟染上了颤音，像是她要是再脱口而出什么伤人心的话，他就要哭出来一般。
她将原本要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没有再说下去。
外面下着小雪，庭中裴惊蛰正信手烹茶，闻言说道：“往日受到的桎梏太多，便以为是寻常，今日方知我是我，倒也不算晚。”
“自然不算晚。你如今尚且年轻，便已经是裴家未来的家主，让多少人艳羡不已，这是他人历经几代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徐平卿想到什么，不禁哂笑：“不过同时我也很庆幸，若
徐平卿又道：“你不必有所顾虑，裴惊蛰应当也是如此想的，人总归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谈若有一日，不论我因什么目的，威胁到了你性命，你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赵棠没说话，翻身扯了褥子蒙住脑袋，声音有些闷闷的：“行了，希望你说话算数，先出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徐平卿盯着她看了片刻，挠挠头，问道：“你不会蒙在褥子里哭吧？”
赵棠将枕头砸在了他脸上。
徐平卿连忙道：“行，我出去，你别蒙在褥子里，别给自己闷坏了。”
赵棠能明白，徐平卿为人耿直率真，对待朋友两肋插刀，他与赵长弈相识多年，兄弟情谊自是在的。
能做到不插手，就已经是狠下心了，何谈帮她报复回去？
况且，他知道，赵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任何威胁她活着的人，都不该存在这世上，她向来睚眦必报。
赵棠垂下眸，说道：“他想杀我，我若不杀他，总归说不过去吧？本宫瞧着像好人吗？难道因为我没死，就该原谅他没斩草除根？没能做到斩草除根是他的失误，但我不会。”
她抬眸，盯着徐平卿，说道：“徐平卿，我本可以在你面前装一装，但是我累了，不想伪装了，这才是真正的我。和外人说的没差，你若是后悔了，现在与我划清界限，我不会有怨言，也不会伺机报复你。”
徐平卿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别丢下我，我不贪心，哪怕你心里没有我，但别丢下我，古话说日久能生情，你再给我些时间，我能做到更好……”
赵棠久久没有言语，许久后，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且当我方才说的是气话吧。”
徐平卿稍稍松了口气，声音轻柔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轻易说出口了，荣棠，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
她思绪飘远，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眨眨眼，重新看向了徐平卿。
徐平卿本就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看向自己，立马挺直了背脊，说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