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需要斩草除根。
她上了褚鹤叫来的马车,随他前去了一处宅院,只是徐平卿之前带她前来求证之地。
兰月被两人押跪在地,看到赵棠时,眼中的恨意不加遮掩,怒斥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死?”
赵棠真叫她莫名的恨意搞得一头雾水,冷笑道:“本宫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置本宫于死地?就因为本宫掌了你的嘴?”
兰月恨恨的朝着她啐了一口,褚鹤连忙拉着她退后两步,护在她身前,唯恐让赵棠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褚鹤如今已经站到了较高的位置,这是他前世这个时候尚未达到的成就,按理早已不需要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扶持。
但一切付出都本该是明码标价的,若说他没有目的,赵棠不信。
“你想从本宫这得到什么?”赵棠直截了当的问。
褚鹤半晌没说话,忽得轻叹一声,说道:“公主为什么一直以为,对你的好都是有所图谋?”
赵棠讥讽嘲笑:“难道不是吗?”
过往一一浮现,总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等她回过神时,褚鹤已经走到她身边。
“公主成亲时的事我查出来了,不是我做的,是兰月,假宋素月身份,强行从我这调遣了人。”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我当初不该留她,我不该不听公主的话。我已经将她扣下,但凭公主处置。”
赵棠望着他片刻,说道:“如果本宫要杀了她呢?”
褚鹤并未犹豫:“她死得其所。”
所有人都会奔着赵宁去,但她赌褚鹤不会。
就像褚鹤将她捞起来后,看到浑身湿漉冻得瑟瑟发抖的她止不住笑时,那双愠怒的眸子。
人却很老实的取下了外衫给她披着,在所有人都围着赵宁嘘寒问暖时默然离开。
她赌赢了。
但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在褚鹤眼里,她终究什么也不算。
赵棠出了宫门,目光朝着一处望去,一眼看见了站在那不动声色的褚鹤,他离的并不算多远,两人之间却好似有了什么隔阂。
过往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赵棠而今对他格外复杂,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早在一开始她就该察觉出来的,褚鹤刚到自己身边时,对她不冷不热,甚至处处透露出不满。
那时赵棠就看得出来,他并不想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觉得是谁都好,只要不是留在她身边。
但她从未都说什么,直到褚鹤想救落水的赵宁,她就知道,那是他的蓄谋已久。
她厉声道:“你在公主府里作威作福,打骂过多少人?褚鹤即便什么都没做错,你也照样打骂不误?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公主?”
赵棠瞥了褚鹤一眼
褚鹤无言了片刻,说道:“是,我也有所图谋,希望证实自己清白,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做的,我想让公主相信我,不要因为这件事疏远我。”
他说得言辞恳切,让人生不出怀疑来。
赵棠思忖了片刻,说道:“行,若是今日你能让我杀了她,我就相信不是你做的。”
不论褚鹤说得是真是假,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既然兰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她,这样的祸害就不能留。
谁也不知道今日留她一命,他日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赵棠哼笑一声:“你之前不是还说,她是宋素月的妹妹,宋素月知道你让我杀她吗?莫不是你们要演一出双簧?你让我杀,她再跳出来救人,将本宫耍的团团转。”
她转身:“如果是这样,本宫可没时间与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
褚鹤上前,抓住了赵棠的腕子,说道:“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公主只管做便是,她想害公主,即便是我与宋素月撕破脸面,兰月也不能逃出升天。”
赵棠原本想甩开他的手的动作停住,多瞧了他两眼,似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她其实并不信这话,觉得无非是褚鹤想推个人出来做替罪羊,但如若是这样,她又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尤其是在德妃过逝后,赵棠的信仰崩塌,她身边再没有别人了,只有褚鹤一人。
她愈发的害怕褚鹤也离她远去,所以不断的试探,不断对询问,想知道他会不会离开自己。
知道后来她说成功攀上了裴惊蛰,她就想,她不再需要这样一个弱点留在自己身边。
与其被动的等着褚鹤终有一日离开,倒不如先一步舍弃他,不至于日后叫自己伤心欲绝。
她也确实是这般做了。
赵棠的幼时,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她的母妃,当着她的面被人乱棍打的只剩一口气,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丢进井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德妃接她过去抚养,都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需要有个孩子在身边留作慰藉。
选侍卫也是,如若不是其他人挑剩下的,也当然轮不到她来选。
即便是选到了,也不是真心想留在她身边。
她不明白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所以她不想让褚鹤离开,甚至不惜自己弄坏了冰面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