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鹤默然。
赵棠继续说道：“我真的不明白，纵然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我已经改正了。我扶你入仕途，为你铺路，甚至不曾告发你想做的事。可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本宫？非要一步步的将我逼上绝路，你才甘心吗？”
她眼眸淡漠苍凉，比外面的寒霜还要冷上几分。
“褚鹤，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褚鹤被她眼底的冷意刺痛了双眼，他唇瓣翕合，说道：“我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我从未、从未恨过公主。”
他之前原本还想着，他和裴惊蛰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因为赵棠的事不再有来往，但也希望不要为敌，牵扯上仇恨什么的。
而今想想，倒不如赵棠恨裴惊蛰，至少不会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样的情景并未见好转，一连好几天，赵棠都守在裴惊蛰身边，面对其他人都带着几分警惕，也不肯与他们说究竟经历了什么。
尤其是对褚鹤，赵棠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质疑和警惕，看得褚鹤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他耐心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会突发意外，但那批人真不是我吩咐的，等我赶去时，你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时他身体僵硬，连眼睫上都挂着冰霜，搬动他的人甚至不敢用力，让他维持着跪抱的姿势搬回去，在火边烤了许久，身体才重新回暖。
要比赵棠严重的多。
徐平卿和褚鹤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的出了营帐。
他朝着营帐瞥了眼，看向褚鹤，低声询问：“荣棠这是怎么了？连人也不认了。”
褚鹤没说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是不认人，是还没适应，她刚获救，往往都会对濒死时陪伴在侧的人产生依恋，无可厚非。”
他们找到赵棠后，并没有立马回京，而是在山脚下安营扎寨，想等赵棠缓过来后，再将人带回去。
她所住的营帐和裴惊蛰实则没隔多远，没几步就到了。
赵棠站在帐前，犹豫了片刻，才掀开了帐帘，里面点着炭火，充斥着热气。
裴惊蛰就安置在床上，面上没有血色，像是与死了无二。
赵棠缓缓朝着他走去，弯腰伸手去试了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鼻息，才算安稳了些许。
赵棠本想就这么穿着亵衣出门，徐平卿哄着她穿外衣再出门也无用。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心想寻求庇护，根本不让二人靠近，徐平卿想强行帮她穿上外衫，反被赵棠咬了一口。
直到褚鹤冷声说道：“公主若是不穿好衣裳再去，我现在就叫人去杀了裴惊蛰。”
赵棠这才安分了些许，乖顺的任由褚鹤帮她将衣衫穿戴好。
她一直捏着衣袖，表现的极其不安。
赵棠见他事到如今，还是不想跟自己说实话，索性撕破脸皮，直言道：“本宫看见了，刺杀本宫的人袖口，都绣着红丝血龙纹样。”
血龙意味着倾覆，又复仇之意，是褚鹤为谋逆所精心培养的一支精兵队伍。
赵棠不说信与不信，蜷缩在床边不说话，只是眼眸一直盯着他，似是在提防他的靠近。
褚鹤垂眸，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所说的并无半句假话，等我查清是谁做的，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看见了。”赵棠声音有些沙哑。
褚鹤愣了下，问：“你看见了什么？”
她眼眸直直望着褚鹤，忽而扯出一丝冷笑，说道：“事到如今，褚鹤，你还要跟我做戏吗？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平卿烦躁的抓了抓脑袋，问道：“这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她不会就此认定了裴惊蛰吧？”
他哈了声，更烦躁了：“妈的，那我和她的婚事算什么？好不容易娶来的妻子，心里却依恋着别的男人，偏偏这个人还是……”
他停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抬脚踢了脚边的雪。
褚鹤冷声道：“你在这发牢骚也没用，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她本就没心没肺，兴许明日就缓过来了。”
徐平卿想想也是，赵棠这人本就没有心，可能只是濒死造成的依恋，让她觉得在裴惊蛰身边才足够安全，等她缓过神来，自然会想起她和裴惊蛰之间的不愉快。
她像是浮舟靠岸，原本紧绷的心在此刻松懈了下来，缓缓跪坐在床边，趴在床沿歇息。
似是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她格外专注，甚至一直不曾留意身后跟进来的徐平卿和褚鹤，二人就站在几步开外，默默的看着她一切动作。
那种依恋，是历经生死才有的，谁也不知道在那片雪山中，二人究竟历经了什么。
只是在找到二人时，裴惊蛰早已奄奄一息，身上的血几乎流干。
褚鹤看在眼里，却没法在这个节骨眼上都说什么，想要去牵赵棠，却被她避开。
赵棠跟在徐平卿身边，露出在外的手指捏着徐平卿的衣袖，徐平卿想牵她，她却再次给避开了。
却又没走几步，赵棠又主动捏着他衣袖。
徐平卿和褚鹤隔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赵棠如今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