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当初传授学问的夫子，都不禁感慨：“圣贤之心，生于泥泽之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裴家看中他君子之风带
尤其是徐平卿现在护着赵棠跟护犊子似的，要是叫他误会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裴惊蛰的疯狂还不止于此。
赵长弈前脚离开没多久，裴惊蛰就传来了自己信得过的小厮，说道：“去打听一下，荣棠身体如何了。”
小厮连忙应声离开。
裴惊蛰下了床，坐在了铜镜前，看到里面自己瘦削了不少的脸，竟也头一次担心是不是变得不好看了。
但见裴惊蛰心不在焉，赵长弈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只道：“到时候你和徐平卿两人都各自成亲，我都不知该去谁那喝喜酒了。原想着中午来你这，晚上去他那，偏生徐平卿这呆瓜，非要我整日都在他家喝喜酒，好给足他妻场面。我今日来，也是想与你说这事，你莫要怪我，要怪就去怪徐平卿，我是打不过他。”
裴惊蛰道：“心意送到了就行，其他的不勉强……”
他沉默了会，说道：“我倒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赵长弈道：“说这种客气话，能帮的我自会竭力相助，你且说来听听。”
可好一会，都没听见裴惊蛰开口，二人对视，他便知道是不能说给门外之人听见，起身坐到了床边，将手伸给裴惊蛰。
许大夫拗不过，只得起身收拾药箱，跟随了霜见离去。
赵长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摇摇头，说道：“你瞧瞧，我就说嘛，赵宁天天在皇后跟前闹，说你心里没她，我不信你这边没一点消息，你怕是都知道，却从未给出回应，又偏偏对赵棠的事这般上心。”
裴惊蛰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松开了紧攥的褥子，说道：“毕竟相识久，她又贵为公主，总该关切一番，不然便太失礼了。”
“失礼失礼，何来那么多失礼？你若真喜欢她，就去抢回来啊，横竖这不是还没成亲？凡事都没成定局，人活这一世，是面子重要，还是追寻所爱重要，都只在你一念之间罢了。”
赵长弈纯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巴不得他们争执起来，自己能从中蹚浑水，他一双狭长的眸子望着裴惊蛰的面色，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挣扎。
他说道：“你娘还是这般严肃模样，当真一点不近人情，病着还要对你不停说教，也不知你这么些年怎么度过的。”
他便说着，便朝着里屋走去，瞧见裴惊蛰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朝着他看来，想开口说话，却先自己咳嗽起来。
赵长弈被他吓得不轻，连忙道：“得了，得了，你老实歇着吧，别一会晕过去了，我可不想被你娘扒了一层皮。”
裴惊蛰用帕子擦拭了唇边渗出的血水，询问：“叫你看见今日这一幕，失礼了，你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有下人识趣的搬来椅子给他坐下，赵长弈坐下，说道：“就是来看看你，你猜我在你府门前瞧见了谁？”
他面色惨白，因为近来的压力，身形瘦了不少，眼窝都凹陷了几分，叫眼神看起来疲惫无神，再没有以往的生气。
今日母亲对他说的，是警告，也是威胁。
他似是正房嫡长子，但他下面有兄弟，对下一任家主之位虎视眈眈，随时都能将他取代。
她母亲的话无非是：若是不能听从我的安排，你的前程也将就此告终。
在人人都在争夺权势的裴家，偏生裴惊蛰是个例外，他并不看重这些，反而更看重亲情，看重仁义礼智信。
裴惊蛰在他手心写下一句话，叫赵长弈怔愣了一下。
出了裴惊蛰的房门，不似他屋里的暗沉，外面一片光亮，雪花纷飞，一股寒气扑面，叫他多了几分清明。
裴惊蛰竟是想给赵棠也送份份子，还是记在他头上以他的名义送出去。
疯了，真是疯了，全都疯了。
他才准备了多少礼金，裴惊蛰准备的加上来，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为了吃个喜宴，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他眼眸微动，含笑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她？若实在担心，就去看看呗，这算什么大事呢？”
这在其他人家中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裴家不同，裴家是，条框框犹如一道道铁链，禁锢住裴惊蛰的四肢百骸，让他动弹不得。
连出门去哪，需要多久，都需要有人盯着。
裴惊蛰垂着眼眸，久久没有言语。
赵长弈见他这副模样，就不像是会去的，便没再继续这一话题，聊了些别的。
裴惊蛰这才抬眸看向霜见，只一眼，他眼眸有了波澜，紧紧攥住了被褥，询问：“霜见姑娘，可是荣棠公主有话要说？”
霜见连忙道：“并非，公主昨夜染了风寒，今日醒来发热了，我来请大夫，但大夫来了裴府。”
这样再合适不过的回答，却叫裴惊蛰有一瞬间的失落，但转瞬，他便说道：“许大夫快随霜见姑娘去吧，莫要耽误了公主的病。”
许大夫哪里不知，赵棠一点头昏脑痛便被人看重，眼下再怎么看也是裴惊蛰的身体要紧，他说道：“等草民给公子写好了方子再……”
“方子晚些写不打紧，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