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羡顶了顶腮,抬手抹了下顺着脸颊滴落的血迹:“无妨。”
江允狠狠吐出口气,叉腰看着秦子羡:“不是我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敢跟霍随那个阉人阴阳怪气,你疯了不成!”
“还有你明知傅!……明知那家是京中禁忌,为何还要作死在他面前提起?!”江允反应过来,又赶忙压低了声音。
秦子羡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血迹,语气淡淡:“都是过了许久的陈年往事了,有何不能提。”
“难不成只要不提,皇家就可以不认这桩事吗?”
江允瞪大了双眼,率先捂住秦子羡的嘴巴,低声轻斥:“你疯了!”
秦子羡双眼极亮,抚开江允的手,忽然笑出了声:“瞧瞧你们,胆子怎么都这么小,这么紧张作甚。”
“秦世子,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独属于霍随的低沉嗓音,含了几分森森的寒意。
“若不然,本督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墨风的长剑不知何时到了霍随的手中,下一瞬就朝秦子羡的面门飞去。
不过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前些日子秦子羡不知怎的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饭都没吃。
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日,出来时整个人胡子邋遢的。
霍随微眯了眯眼,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秦子羡:“秦世子的人不光连个女子都不找到,怎么消息都落后到这个地步。”
“可见侯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秦子羡也不恼,带着理所应当,气定神闲的恶劣:“那又怎样。”
“怎么回事?!”秦子羡与江允两人身子站不稳的晃悠两下。
待站稳秦子羡才道:“应该有人撞到咱们得船了,过去看看。”
“嗯嗯。”
果不其然是两条船撞在了一起。
“见过九千岁。”秦子羡与江允行礼,没想到撞上之人竟是这个疯狗。
“生于荣安侯府并非是我能抉择的,旧事不敢重提,不过是因为人们心中有愧。”
“今古恨,几千般。”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人心更为可怖的事吗?”
江允叹了口气:“都是被逼无奈罢了。”
“当年若不是傅家,还指不定是谁呢。”
“自古皇权之下,百官臣服,此乃天经地义之道。”
少年听罢眸中似有黑色暗涌,嘴角扬起抹讥讽的笑:“将忠良之辈视为踏脚石。”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便是所谓的百官臣服,天经地义之道吗?”
“子羡慎言!”江允紧张的四周看了看:“皇权统一,四海升平。天下之主,仅有一人。”
秦子羡掀起眼皮,看向远方黑压压的天,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喃喃:“风雨欲来风满楼。”
江允都听呆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咽了口唾沫,拽着秦子羡进了船舱。
先是喝了杯水压压惊,这才一撩衣袍坐在秦子羡的对面。
“秦子羡,你这般的云淡风轻都险些让我忘了这桩秘闻里还有你荣安侯府的手笔!”
秦子羡垂下头,雅青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祖辈之事与我何干。”
秦子羡眼中这才有了一丝的波动,但却也没想躲,手上将江允推开,就那么笔直的站在原地。
长剑就这么擦着秦子羡的脸颊划过,斩断他耳边飞舞的碎发。
最终钉在了船舱之上。
霍随睨了墨风一眼,两人转身上了另一侧的船,消失在黑夜中。
江允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来到秦子羡跟前儿:“你没事吧?!”
“我爹只知吃喝玩乐,我也无所作为。”
“我们不像九千岁,上蔽天听,下诓朝野。我们没那么大的野心,要那多有用之人作甚。”
“等着掉脑袋吗,侯府可不想步傅家的后尘。”
傅家两个字一出,霍随眸间神色登时凌厉起来。
墨风以瞬雷不及掩耳长剑出鞘直指秦子羡
霍随手中捻着佛串,嗓音端的是漫不经心:“秦世子好兴致啊。”
秦子羡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眼神:“彼此彼此。”
不知是不是墨风与江允的错觉,他们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股莫名的火药味儿。
“听闻沈三小姐已被上玄卫救出,敢问九千岁可否属实?”秦子羡话锋转的太快,江允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话说那沈三小姐不是早就被上玄卫救回来了吗?京城中都传疯的事,秦子羡会不知道?
秦子羡冷笑声,摇摇头:“看吧,这便是所谓的皇权。”
“一朝荣宠加身,一朝便是倚功造过,世家百年清流,最终却满门殉葬这巍巍皇城之下。”
江允听后半晌没吭声,过了会才缓缓站起身,拍了
“江允,要变天了。”
这表面的太平盛世还能维持多久?下一个又会是谁?
江允与他并肩而站:“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义相交,地久天长。”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
“哐当!”将两人的思绪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