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救我。”
也谢谢你并未忘记我。这句话霍随并没有说出口。
沈念慈微微颔首:“九千岁言重了。”
“不过都是陈年往事,想来不论是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的。”
一句轻描淡写的陈年往事,就此揭过了深埋霍随心底多年的记忆。
霍随缓了缓才抬眸,声音放轻,眼睛弯成了月牙:“墨风不懂规矩,阿慈你别生气。”
这要是叫一旁的墨风听见瞧见,下巴估计都得掉在地上。
老祖宗瞪大了双眼,围着霍随打转,这还是从前养在将军府的那个混小子吗?
不知道还以为他被夺舍了,这紧张模样哪像目中无人的霍随啊。
“啧啧,原是这乖戾的小子会变脸啊。”老祖宗嘟囔一句。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面容比八年前更加锋利,却依旧夺目。
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凉薄,桀骜恣意的气质也不再隐藏。
“你是霍随?”
话音刚落,墨风就抽出了身侧的长剑,直指沈念慈:“你有几条命敢直呼我家主子名讳!”
“墨风退下。”霍随嗓音冷淡,挥挥手让墨风退下。
没等他说什么,身旁的墨风先开了口:“放肆!”
“见到九千岁还不赶紧请安!”
九千岁?沈念慈呢喃着三个字,丝毫没将墨风的威慑放在心上。
就算是在阳都,她也是听过九千岁的名号的。
传言此人手段了得,心狠手辣。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便爬到了东厂督主的位置。
“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一对玉镯而已,你当得起。”
听他这样说,沈念慈也不好再说什么
“刚从城外回来,不方便走正门。”
沈念慈心下了然,倒也没想到霍随会如此坦诚。
“这么晚了九千岁来将军府所谓何事?”
霍随虽看出她的防备,但依旧是笑着的:“听闻你今日回京,想着来看看你。”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个木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对成色极好的玉镯。
墨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沾染的泥土。
反观男子则是不紧不慢地从墙上跳下来。
“主子您没事吧?”墨风疼得面目狰狞还不忘关心自己的主子。
沈念慈微眯着眼睛,戒备的紧盯着眼前的两人。
男子逆着光,外罩深紫色沼皮大擎,修长的手臂伸出,白玉指骨纤长有力,捻着串檀木佛串。
虽只有不过半年的相处,却让霍随记了一年又一年。
她客套的话语令霍随眼眸闪过抹不易察觉的痛色。
“九千岁夜访将军府,为何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而是选择爬墙。”沈念慈适时的转移话题。
似是并未察觉霍随放低的身段和语气。
霍随显得有些紧张,但也对沈念慈毫无隐瞒。
沈念慈不悦地皱起眉头,老祖宗也不自讨没趣,惹毛了这丫头估计得把他坟给刨了。
见老祖宗飘走,沈念慈才屈膝,行了个礼:“见过九千岁。”
霍随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想要将沈念慈扶起,却不想被小姑娘退后一步躲了去。
霍随悬在半空的手默默收回,眼前的人似当年,又不是当年。
半晌后他又重新扬起了笑容:“阿慈,多年未见,倒还欠你一句多谢。”
一旁的墨风收回剑,退至远处,挠了挠头,一时间摸不准他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霍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有种多年来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回实处的感觉。
“阿慈,好久不见。”霍随低下眼眸,遮住了就要溢出眼泪的双眼。
他不知在多少个深夜幻想过与她再次相见,可当这个人真的站在面前时,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好久不见。
她眉眼已经长开,只是那苍白的面色与浅淡的瞳孔依旧没变。
他权倾朝野,目中无人,视人命如草芥,甚至曾当众将一官员斩杀,尸身都被他剁碎喂了野狗。
如此狠辣之人,偏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用于稳固朝堂,铲除异己的得力帮手。
男子步调放慢在沈念慈面前站定。
沈念慈借着月光缓缓抬眸,终于是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她凝望着男子的眉眼,与印象中的那个小乞丐依稀重叠。
“都说玉养人,这对玉镯是我命人寻了上好的玉镯所打造的。”
“你戴着对你身子也好。”
沈念慈看了眼,便又推了回去:“谢过九千岁。”
“九千岁的心意,念慈心领了。但这玉镯太过贵重,九千岁还是收回去吧。”
霍随听罢,似是叹了叹,索性直接牵起小姑娘的手,不容拒绝的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看不清面容,但依稀可见那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周身气质矜贵浑然天成。
应当生得不错。
沈念慈抱着小白退后一步:“什么人?!”
“胆敢夜闯将军府!”
男子似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