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内抱怨。
也不知别人是怎么养的人，办起事来干净利落，还快。
按理来说，吃着皇家饭，吃穿不愁，旁人也不可能阻拦着，做事不该比那些有一顿没一顿的亡命之徒更好些吗？
怎么这还反过来了？
还是说，让他们吃得太饱了呢？
千户登时汗如雨下，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圣、圣上放心，我们这就去盘查近日进城之人，挨家挨户地查定能查出线索！”
“挨家挨户？那朕要等到什么时候？”
千户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的脸色：“十……”
皇帝挑眉。
少年挠了挠头发：“你是怎么碰到他们的？”
“就在这所实验室里，他们是被人带来的，毕竟研究嘛，总需要几个小白鼠，老鼠的身体构造，自然比不上活生生的人。”
景教授看着双眼似在冒火的少年，身上的酸痛感仿佛更重了，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一点，我现在已经很配合了，要是再有一次，哪怕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再说一个字。”
……
“还没有线索？”
少年直接将日记扔在了他脸上：“我们都看过了，你还要狡辩吗？”
景教授将日记拿起来，顿时面色煞白。
这怎么，会掉出来？
少年声音冰冷：“行啊孙子，装得够像的啊，其实一见面，你就把他们都认出来了吧。”
知道他们已经清楚了全部，景教授唇角微勾，全身酸痛的他也不打算站起来，直接原地躺下，语气漫不经心：“那倒不至于，看看日期也知道，我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呢，再者说，那个不是都变成丧尸了吗，我可没有天大的本事，能透过身体去认人。”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可是锦衣卫啊！这般做派，岂不是抄答案，吃现成的？
但除了这个，好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千户身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也为了能留下这世代相传的锦衣卫，千户终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就、就依他的法子吧，那谁去盘查城门？”
她猛地伸手将贺言庭抱在了怀里，贺言庭对她本就没有防备，下意识身子弯曲，正好埋在她的颈窝处。
这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让众人都不禁目移，挪开了视线。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贺言庭激动的心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江稚鱼轻拍着他的背，嘴里还轻轻哼着，那旋律让贺言庭有一瞬的熟悉，但一闪而过。
他也学着江稚鱼轻拍着她的背。
丝毫不知道皇帝再打什么恐怖心思的千户，一出了殿就疯狂跑着召集下属，两行清泪迎风落下。
三日，三日他们能找出个什么来啊！
听完顶头上司的话，每个人都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一片愁云惨淡中，有人大声道：“说起来，追查的也不是只有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一路按千户大人说的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彻查，一路就跟着那些人，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听着就及时回来跟圣上汇报！”
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
众人仅有的尊严在抵抗着。
“三日！三日内臣定查出线索！”
千户大声道。
“去办吧，若是三日后还是毫无进展，你这个锦衣卫千户，也就不必当了。”
“是……是……”
等千户退了出去，皇帝才将手中的笔狠狠搁在案上。
从福平那里听说阿依朵被贼人救走的消息，皇帝便派锦衣卫千户开始寻人，听到皇帝的问话，锦衣卫千户摇了摇头：“回圣上，还没有。”
皇帝看着千户的眼神分外幽深。
千户拿捏不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千户微怔。
“朕拿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来跟朕摇头的。”
他的气质仿佛陡然间变了，难以形容，但少年无端觉得，现在的景教授才符合他心中研究人员的样子。
冷漠无情，为了达成实验目的，什么都不在乎。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当初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他声音飘忽，眼神里透着怀念，但转瞬，那怀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问点具体的，我想你们不会愿意听我长篇大论地讲述我的生平。”
这倒是。
鸦雀无声。
千户双眼危险地眯起：“那谁去跟……”
过往的经历，稚鱼显然已经遗忘，也不是什么值得想起来的事情，便让它封存着吧。
这边气氛缠绵悱恻，另一边的少年狠掐着景教授的人中，终于把他掐醒了。
“咳咳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声，景教授缓慢爬起，吐了几口血，等意识稍微恢复了些，惊恐地看着他们。
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下狠手。
从日记里知晓了一切，众人看景教授的眼神不再是初时的嫌恶，而是变成了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