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瞧瞧受潮的香料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怨天尤人就能解决的。”江慕雪语气淡淡地吩咐卷云，“让门房准备马车。”
“是。”
这吕掌柜刚一进侯府，柳氏就收到消息了，她快步赶到了小花厅处，正好听到了江慕雪要套车出门的话。
“侄媳妇，我听说咱们家香料行出事了？”
柳氏语调忍不住上扬，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吕掌柜暗自咽了下口水，将原本准备好的言辞吞了一半回去。
“吕掌柜，请说吧。”
吕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三个月之前，小的照常去西疆订了一批香料，前几日货到了之后，照常储存在城郊的仓库当众，却不想一连几日下雨，八成的货全都受潮了……”
听闻此言，江慕雪心里暗暗一紧，她的母亲就是调香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香料一旦受潮了，那味道和功效全都大打折扣！
江慕雪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语气添了两份冷意：“这个时节京城总要下上两天雨，这也不是今年才有的稀罕事，从前可曾出现过香料受潮的事情？”
这位怎么初见就有如此压迫的威严？
“小的惶恐！”
思虑之后，吕掌柜跪了下来，额头紧紧挨在地上：“小的知道这两日夫人繁忙，原本也不应来叨扰。可是此事又大又突然，小的实在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啊！”
江慕雪微悬的心稍微沉了点，看来确实是香料铺子出了问题，只是不知这吕掌柜是敌是友。
“吕掌柜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吧。”
侯府的权力重心慢慢地朝着江慕雪聚拢，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梳理侯府其他财产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事端。
“夫人，外面有一个姓吕的人，自称是咱们侯府名下的香料铺掌柜，要见您。”
江慕雪看着手边吕氏香料行的账册，轻轻点了下封皮：“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请到小花厅去吧。”
外客都要停在二门外，小花厅也在二门里不远处。当江慕雪来到小花厅的时候，那位香料行掌柜已经在小花厅等了一会儿了。
“侯夫人来了。”
账房的秦管事虽然还没将柳氏和侯府之间的账簿写出来，但其他的事情都极其配合，要什么给什么。
“夫人。方才外面金管事递来了话，说是大夫人那边摆明了态度，给咱们送礼的以后都不能进她们院子里了。”
行雨捂着嘴笑着转达。
江慕雪闻言也展眉一笑，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以为给我送礼的只有她知道的那几个，实际上我们院子里还扣下了另一半。”
“……没有。”
吕掌柜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江慕雪，然后又恸声开口：“是小人的错！那仓库已经用了十余年了，年久失修屋顶瓦片脱落，这才让雨水吹了进去！”
前世的种种让江慕雪习惯性先解决问题，再来发脾气，她问：“有多少香料受潮了？”
吕掌柜答：“大约有三百斤。而且京城有其他香料行等着咱们供货，有一百五十斤的香料急单。若是我们没有及时供货，怕是要赔一千五百两银子。”
卷云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怒不可遏地要训斥吕掌柜，被江慕雪拉住了。
江慕雪笑着让卷云将人扶起来，然后出言安抚，“我头回掌家又年轻不知事，你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若是拿不定主意，还可以求助侯爷。想来，他看在我头回掌家的份上，也不会太怪罪。”
这边吕掌柜刚被卷云扶起来，听到“侯爷”二字，险些又跪了回去。
“侯爷？”吕掌柜错愕地抬起头来。
江慕雪神态和熙地点头：“是啊，这到底是侯爷的府宅，我若实在处理不来，不找侯爷又该寻谁呢？”
这满侯府的人都知道，秦迟日常生活起居行的是军法，自己这玩忽职守若是让侯爷知道，怕是要掉了脑袋啊！
那吕掌柜一听这话，立刻挺直了腰背，然后俯首行礼：“小的见过侯夫人，给侯夫人请安了。”
“吕掌柜客气了。”
江慕雪坐在小花厅的主位，声音温和端庄：“自我掌家以来，吕掌柜是第一个来拜访我的，看这模样大概也不是来贺喜的吧？”
吕掌柜听到这话脊背一紧。
他心里暗自疑惑，不是说这侯夫人是才过门的新妇吗，这等新妇向来都是以宽和示人的，再不济也要先礼后兵才是。
江慕雪慢悠悠地开口，“如今她一声令下，将八成的管事都拒之门外，这掌家之权算是彻底要不回去了。”
柳氏那边放出态度后，许多管事都来求见江慕雪，江慕雪逐一见过了，恩威并施地将话说了，管事们也表明都会尽心做事。
将所有人送走之后，卷云担忧地开口：“夫人，奴婢总觉着他们不会忠心，说不定哪天来阵风，又全都倒到大夫人那边去了。”
江慕雪安抚地笑了一下：“卷云，你要知道墙头草是永远不可能对谁忠心的。所以想要掌家不需要他们忠心，而需要他们的恐惧，而且随着时间越长他们就该越怕，你记住了吗？”
卷云愣愣地点点头：“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