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刚走进门，谢副市长就迎了上来道：“沙老弟、郭老弟今天老哥我做东，你们一定尽兴。”
沙如海笑了笑道：“尽兴，当然尽兴。谢老哥，马市长尸骨未寒，你就在这儿花天酒地，合适吗？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沙老弟，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刚从追悼会现场回来，也是表达了无尽的哀思啊！”说完谢副市长假惺惺地掏出手帕擦着眼泪。
“谢老哥，你说马市长也是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跳江嘛。”
“老弟，哥请你喝酒的，总是提个死人多煞风景，来，不醉不归！”
王曼丽的家，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的公寓。她与郭中华住处只隔着一条街。有时王曼丽在窗前扭动如猫一样柔软无比的身体，她想郭中华一定能看到，就算看不到，一定能感觉的到。她的身体，平躺在床上的时候，足以让整个世界融化。这个世界是男人的，尤其是战争年代的世界更加属于男人。能融化男人的女人，当然就可以融化世界。
那个夜晚，王曼丽和铃木歪歪斜斜地从咖啡馆舞场的后门溜出来，是勾肩搭背地走向一个小旅馆的路的。铃木的头发全白了，他剃了一个干净而精神的板寸头，但实际上只有四十岁。刚到上海码头，他就迫切地跑向舞场。他十分热爱舞场，他觉得离开舞场他会活不下去的。事实上，他确实活不下去，在咖啡馆舞场跳舞的时候，一个烫了头发的舞女风情万种地同他跳舞。最后他甩脱了两名保护他的日本便衣特工，带着王曼丽从后门溜了。他还以为这是一场雪夜的私奔，两人打着酒嗝踩着一地的雪，歪歪扭扭地走向小旅馆。
瘦骨嶙峋的铃木很快把自己脱得精光，不停地喘着气，如同一只青蛙跳到王曼丽的身上。
王曼丽看着皮包骨头的铃木道：“我真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会不会散架。”
“当然不会，试了你就知道了。”铃木狰狞的表情发出吱吱的笑声。
看着夺门而出的汪冰，郭中华狠狠地瞪了一眼沙如海，“口不择言！”
沙如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他郭中华。郭中华指了指报纸的头条道：“马市长死了，你干的。”
“只有死人才没有还手之力。”
“你知不知道 ，你除掉他，相当于把自己暴露在李主任和赵前的面前，你以为他们俩不会深究吗？”
“现在情况有变，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就一歇歇的工夫，铃木撑了撑腿，翻着白眼就死去了。王曼丽一把推开皮影一般单薄的铃木，迅速地套好衣服，穿上了温暖的棉旗袍，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消失在夜色中......
刚参加完马市长的追悼会，沙如海拉着郭中华去百乐门。
“现在去那种地方，你觉得合适吗？”
“太合适了，中华，面子在哪里掉的，就要把它在哪儿再捡起来。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参加马市长就职典礼时，他是怎么羞辱我的。”
沙如海的车子载着郭中华一路疾驰，穿过大上海繁华的街道一直来到百乐门前，车子停稳后，他俩先后走下车。沙如海指了指百乐门高大的门楼招牌对郭中华道：“这是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只在在这里得到放松，放纵......”
“什么变化？”
“你不用知道。”
“拿我当枪使，完了还不告诉我。”
沙如海还是挺佩服郭中华的，郭中华竟然可以猜到赵前或日本人在山田死亡的时间段内调查他们俩个。而如果他们无法提供不在场的证人的话，那么这一次至少沙如海凶多吉少。而就在出事的晚上八点，法国领事遇见了伪装成山田队长，而这个山田实际上是扁头伪装的，并且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却是最好的特征。
“放心，适当的时候哥一定同你说。”沙如海走上去拉着郭中华的胳膊，“走，我们参加老马的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