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一个十分寒冷的冬天。赵前很喜欢开着行动处的车去小仙浴澡堂的特别间洗澡，他顶喜欢被腾腾热气包围着的感觉，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他觉得赤裸着全身需要用热水泡一泡。每次泡完澡，。他都要躺在椅子上躺半天，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修着指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赵前修指甲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近，赵前过得确实憋屈，看着如日中天的沙如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错，他是对沙如海不满，但，他对于工作上是没有任何的怠慢。尤其对行动二处的郭中华队长，还是没有任何的恶意，他曾不止一次的想将他争取过来。并不止一次地倒竖的三角眼，然后拍了拍郭中华的臂膀道：“兄弟，这里是上海。”
郭中华反问道：“上海怎么了？”
“上海不好混，你要当心。”
同时，赵前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依然记得当时沙如海和郭中华进入76号场景。沙如海当时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得顤眉清目秀的，很像一个有学问的人。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了就会产生一种亲近感。当然，这只是给一般人的感觉，赵前从沙如海的笑容背后看出了一种过度从容和镇定，完全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而二十几岁的郭中华，身上虽然穿了长袍，但从他的两肩肩胛处可以看出身体的强健，身手一定很不错。赵前一直觉得沙如海和郭中华是假投诚。
“什么也没有审出来，人如果死了，你能交代过去吗，要不听顾医生的吧，旁边就是日军陆军医院，进了日本人的医院，难道她还能跑？”郭中华看了看沙如海道。
“我当然知道陆军医院好，但是那里的床位紧张，前几天扁头受伤，还是拿是李主任的条子，才特批了三天。”说完，沙如海又看了看顾医生道，“现在只能麻烦你开好一点的药，让她多扛几天。”
“既然去不了医院，给她收拾间干净的房间。”郭中华补充道。
“行，就按郭队长吩咐的办，另外，顾医生麻烦你了，药一定要用好一点的。”说完沙如海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就在顾医生开门的一瞬，一个特务跑到沙如海的面前道：“处长，市长办公室打来了电话，找你的。”
刑讯室里，郭中华平静地靠在一张桌子前抽烟。叶太太已经被鞭子抽得支离破碎，她整个人被铁链子拴在一根巨大的木柱上，头低垂着，像一只被晒瘪的茄子。
沙如海伸出后，托起叶太太的下巴。叶太太慢慢抬走头，透过凌乱的头发，她看到了站在灯光下的沙如海。叶太太的嘴里，不由得涌出一缕血来，她看了看沙如海，虚弱地说道：“你杀了我！”
沙如海哑然失笑道：“那不是便宜你了吗？”
叶太太突然放大了声音，向沙如海吐过去一口血，愤然大喊道，“你杀了我！”
沙如海也不气恼，他用袖口认真而又耐心地擦起了自己脸上的血，他甚至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儿血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深深地皱起眉头道，“这血比酒还烈。”
赵前向来很重视自己的直觉，但这几年来，这个郭中华让他感到为难，因为，他虽然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无法采取行动。
“行，我先去接个电话。”接着又转身对郭中华道：“你在这儿待着。”
“沙处长，我还是避嫌。”
“看你小心眼的劲，待着。”说完轻轻拍了拍郭中华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刑讯室。
沙如海前脚刚离开，郭中华也离开刑讯室，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在想，怎么夜莺还没有发布指令？难道夜莺也暴露了，郭中华不敢继续向下想。按照约定，如果在一个星期内，夜莺没有主动联系自己，那么就会启动备用的联络暗号。
市政府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让沙如海维持学生游行的秩序。沙如海在想，一个小小的市政秘书竟然给自己发号施令，于是在挂掉电话之前，将这个推给到赵前。
顾医生对叶太太作了检查，又处理了一下伤口。
“怎么样？”沙如海问道。
“报告处长，犯人暂时没有危险。但，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加上牢里的卫生条件，是很容易引发感染和诱发心脏病，恐怕很难支撑。”
“感不感染无所谓，只要再能支撑一两个礼拜就可以了。”
“那可不大好说，也许就在这一两天要命，我个人建议去医院治疗。”顾医生边整理药箱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