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记得,礼部似乎还有一个缺儿。你若愿意……”
“愿意,我自然愿意。”褚方恒立马点头如捣蒜,眼睛里放出亮光。
从这不入流的儒林郎到礼部,好歹也算是升迁了吧。而且,他能接触到的达官显贵更多,想要出头,自然也容易一些。
萧迟眉毛微挑,故意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不过这礼部的空缺,可不少人盯着。你想进去,怕还不太容易。”
褚方恒立表忠心,“殿下对臣的提携,臣没齿难忘!从今以后,臣的身家性命,全归殿下!”
萧迟的眼中瞬间划过一抹冷然笑意。
像褚方恒这样自视甚高的庸人,萧迟每日都要拒绝不少。
若真的有才,又怎会屡试不中?需要靠云妙婉娘家的资源扶持,才能当上官?
萧迟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人。
但他还是给褚方恒保持了应有的体面。
两人打了照面。
褚方恒弯腰,深深鞠躬作揖,“殿下。”
萧迟微微停下脚步,眸光微凝,落在褚方恒身上,“怎的跑到翰林院来了?”
褚方恒立刻抓住了机会,颔首说道:“李大人给臣安排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差事,臣因此有不少空闲时光,能出入翰林院,向院中各位大儒探讨学术及治世良方。”
他在萧迟这样的大员面前,向来都是谦卑的、得体的、好学的,旁人见了,总要忍不住夸上一夸。
谁知道她竟然直接顺着他的话茬点了点头,笑道:“嫁给你之前,我便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你这番话,仿佛让我见着了真正的你。”
高帽一戴,褚方恒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本意是想刺激一下云妙婉,谁知道弄巧成拙,不仅没能让云妙婉帮衬一把,反而将那两根金簪又给送了出去。
他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于是后头两日,他顶着儒林郎这个听起来有着不少学问、地位的头衔,浑浑噩噩地混了两日。
“殿下,您若对婉娘有意,臣可写下休书一封,成全您和婉娘的一桩美事。”
“你倒真是豁达。枕边之人,也能轻易拱手相让。”萧迟的嘲讽再明显不过了。
云妙婉多少猜到了褚方恒的来意,冷着一张脸,“朝堂上的政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但你能帮我。”褚方恒激动地握着云妙婉的手腕,眼底充斥着对权力的渴望,“婉娘,你与六皇子如今的关系非同一般,若你能帮我美言几句,必定……”
云妙婉冷笑道:“所以,你想再次将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送上别人的床?”
她虽然对褚方恒已经全然没了感情,可名义上,他们还是夫妻。
他这般为了权力卖妻求荣的难看吃相,加深了她对他心中的厌恶。
萧迟自然并不对他感兴趣。
他的身家性命有何用?
只要萧迟想,一声令下,他便乖乖束手就擒,入了大理寺,身家性命便由不得他了。
萧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那一瞬间,褚方恒便明白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还不到时机,你且韬光养晦,缓缓不迟。”
这般打发的话,之前褚方恒已经从吏部的李大人那里听了不少了。
他立马追问,“殿下,臣愚笨,敢问这时机,是什么时候?”
萧迟回头看他。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趴在云妙婉的门板上的模样。
这也就是当初昌平侯愿意帮扶他一把的原因。
萧迟面上也随之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笑笑道:“你有这般觉悟,确是好事,若能一直保持这般劲头,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褚方恒立刻附和道:“殿下说的极是。如今,臣已经迫不及想为殿下、为皇上排忧解难,只是在这样的闲职上,实在是难以施展……”
他暗示得十分明显,好像生怕萧迟听不懂。
先前两次,他去过六皇子府,可都被拒之门外。这次好容易逮着机会,他断然不肯错过。
第三日,他便在翰林院瞧见了萧迟。
彼时萧迟正在藏书阁门口与李博文交谈什么,两人都穿着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锦缎丝绸,即使萧迟的面料更高级一些,但李博文那儒雅的气质,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却好似丝毫没有被萧迟比下去。
这便是褚方恒心中的模样。
两人很快结束了话题分开。
李博文钻进了藏书阁,萧迟则下了二十层阶梯,步入长廊,慢慢接近褚方恒。
褚方恒忽然顿了顿。
他愣愣地看着云妙婉好一会儿,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婉娘,我只想你帮我在六皇子面前说两句好话……是我窝囊,让你受了委屈,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握紧拳头,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
这般坚定表态,若是换做寻常时候,她也许会心软。
他也在赌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