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看不出点翠的委曲求全?
可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咬着唇瓣,深深看了一眼点翠那略显苍白的稚嫩的小脸,“点翠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人,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犹如姐妹,老夫人,还请您善待。”
褚老夫人嗤之以鼻,“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日后,恒儿平步青云之日,这院子里有的是下人!”
王婆子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这些日子,云妙婉颇有几分上房揭瓦的架势了,她今日必须将云妙婉给镇下去!
褚老夫人瞪起了眼珠子,“你若不服,家法伺候!”
这家法云妙婉这一世可还没有挨过。
就算是前世,挨打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只因云妙婉的性子确实软弱好拿捏,根本不需要褚老夫人如此动真格!
她手虽然受伤了,可力气还是大得很。
“老夫人吩咐过,点翠丫头必须把药给煎好了。夫人,您别难为我。”
争执拉扯间,原本在里屋休息的褚老夫人被惊动了。她拄着拐杖走出来,看见三人拉拉扯扯的模样,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们这……成何体统?”
“老夫人!”王婆子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一把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这些欺软怕硬的主儿,真是面目可憎!
若不是方才云妙婉硬气起来,可真不知道王婆子还会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云妙婉目光灼灼,语气强硬地说道:“昨儿点翠也没睡好吧?院子里缺人手,你作为褚家老人了,也该多担待些。”
这话的意思,便是暗示王婆子给点翠分担分担。
王婆子呵呵笑道:“夫人,我这手受了伤,纵使我想帮,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这事情做好了尚可,若是弄巧成拙,岂不是……”
这话倒是给了老夫人一个提醒。
褚老夫人撑着手里的拐杖,眼睛眯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在一起,“呵,让她看清楚现实,这还不简单么?”
王婆子粗糙的脸上也只是浮出了淡淡的红晕。
她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妙婉,“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也不过只是个奴才罢了!”云妙婉扬起下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冷厉,微眯的凤眸里射出来的目光也是冷若冰霜。
“你!”王婆子暴跳如雷,扬起手来。
谁知道云妙婉不仅不躲闪,反而更加直勾勾地对上王婆子的目光,冷笑道:“看来,你这双手,是当真不想要了!”
云妙婉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这一次,褚老夫人似乎占了上风,可云妙婉依旧是一副倔强的模样,使得老夫人没有一点儿获胜的快感。
她回到屋子里之后,依旧觉得愤愤不平。
“这云妙婉,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说到底,还是六皇子给了她底气。”王婆子努了努嘴,“爬上一回高枝,便将自己当做凤凰了。”
那二十尺长的藤条,从王婆子那样粗壮的手臂使出来,落在云妙婉那瘦弱而又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的可是死都无法磨灭的伤疤。
点翠闻言,有些慌张地挡在了云妙婉面前,“老夫人息怒!您需要做什么,奴婢去做就是,绝对毫无怨言。”
这番话,可算是助长了褚老夫人的嚣张气焰。
她略显得意地翘着下巴,睥睨着云妙婉,“云妙婉,点翠自己都这么说了,你还有异议吗?”
云妙婉袖袍底下的双手攥成了个拳头。
“您吩咐点翠熬药,可夫人不让,还、还打了老奴一巴掌……”王婆子一副委屈的模样,露出了自己被打的半张脸。
实际上王婆子皮糙肉厚的,脸上那一点不太明显的红晕早就消了。
但褚老夫人对云妙婉的反叛行为十分来气,“云妙婉!你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当家主母?”
云妙婉客客气气地应道:“今日,我这屋里还需要点翠帮手,这褚家既然人手不够,老夫人还是尽早做其他打算才好。”
“云妙婉!既然褚家由我当家,这家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该听我差遣!你的事儿,先缓缓也罢!”褚老夫人丝毫不肯让步。
只要说起干活,她总有一大堆的借口。
可云妙婉根本不想听这些理由。
“我屋里还有些活儿要干,点翠必须跟我走。”云妙婉根本不需要等王婆子做出反应,直接伸手拽起点翠,“至于这活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夫人!”
王婆子慌里慌张地上前,一把拉住了点翠的胳膊。
她语气冷然,就像是吐着芯子的蛇,准备让敌人一击致命!
王婆子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那一瞬间,她整个身子好像有些发软了,后背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昨儿个这双手上的毒,可是整整折磨了她一夜。
她瞬间有些后怕,于是,语气也跟着稍微软了一些,“夫人,你看我这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好,脑子有些糊涂了,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您大人有大量,且不要与我计较。”
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