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挑！没挖渠的人，没资格喝水！”
说着，妇人冲上去拽住水桶，想把水给抢下来。
程氏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你们给老娘松开！这水是黑石沟的，每个人都有份，凭啥我不能喝！”
其实早在前两天水通下来的时候，俞老三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自家田埂上刨了个缺口，把水引到自家地里头去了。
当时就有人瞧见了，但大伙儿乡里乡亲的，不想闹的太难看，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白露瞧着有意思极了，笑嘻嘻地继续游说里正，“叔，除了我家，到时候那些荒地也可以租给别家不是。多一亩地就多一份口粮，我相信到时候很多人乐意来租。”
里正听到这儿，眼睛瞬间一亮。
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都是指着土地刨食吃，每次农耕时候都想着多种点多种点，这样秋收时也能多收几粒米。
要是县太爷真同意下来，对大伙儿来说是件好事。
“今儿是来不及了，等明天，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趟县里，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俞老二见状，拿起钱袋子，“我去把钱给大丫。”
吃完饭，白露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里正家。如今挖渠的事也解决了，里正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正打算进屋打个盹儿，白露就找上了门。
“租地？”里正倏然睁大双眼，“村子里一向只有买地，从来没租过地。”
白露笑了笑，“这不是没闲钱买嘛。里正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地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租给我们家，我们每年交租子，你看成不？”
里正老伴正坐在屋檐下扎干草，听到两人的对话看了过来，“老头子，白露丫头说的有道理。村子里那么多荒地也没人买，倒不如租出去，每年还能收租子。”
“成，你现在主意大，想干啥就干啥去，我不拦着也拦不住。”说完，宋氏拿起碗筷就进了灶棚。
“没事，你们阿娘刀子嘴豆腐心，过会儿就好。”俞老二安慰姐弟三，“既然大丫头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白露笑了起来，“多谢阿爹。”
俞老二起身进屋，刚掀开帘子就被自个儿媳妇翻了个白眼。
“你就惯着他们。”宋氏没好气地说。
这个老实的庄稼汉一向都是和气的，哪怕对着三个孩子，也是一碗水端平，有啥给啥。
以往白露要弄啥，他都是站在她这一头的。
像现在这么严肃正经的，还是头一回。
白露的目光从俞老二脸上划过，先后看向宋氏、俞小雪以及俞小寒，“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想冰粉买卖结束后，我们能干啥。后来我终于想到了，这十亩地，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的声音从容而坚定，稀碎的光斑从头顶的枝桠叶缝中穿透下来，罩在白露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在发光一样。
结果今天刚巧撞上，两妇人气不过，言语之间刺了几句，程氏也不是个肯吃亏
“成，叔，那我就等你好消息。”白露起身往外走。
拉开门，一只脚才跨出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嚷声，女人尖锐的嗓音钻进耳朵，吵得白露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里正也听见了动静，跟在身后走出来，“这又是在吵啥。”
白露赶紧跟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妇人扯着程氏的胳膊，破口大骂。
“好你个不要脸的程氏，挖渠你死活不出力，挑水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里正没好气地摆摆手，“你个乡下婆子懂啥，这租地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得报给县太爷，县太爷准了才能租。”
“那就报给县太爷，只要不是傻子，这么好的买卖，谁会不同意。”里正老伴不以为意，手上动作不停。
里正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你个老婆子，瞎说啥，怎么能说县太爷是，是……”
“怕啥，县衙大老爷的耳朵能长到咱黑石沟来不成。”
里正跟老伴两个加起来快百来岁的人了，还整日这么吵吵闹闹的。
俞老二瞥了眼她边上的钱袋子，心说可不止他惯着，她自个儿不也惯着，但这话他可不敢说，要说了，媳妇儿一个恼羞，遭殃的可是他的耳朵。
“大丫头心里有盘算，比我们两个都强。”俞老二小声凑过去，当说客。
宋氏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怕她眼界太高，到时候兜不住。”
俞老二继续，“兜不住了还有咱们两看着，总不会让大丫头吃亏。”
宋氏哼了一声，却是没反驳。
俞小雪从忡怔中回过神来，“阿姐，不管你做啥，我都相信你。”
俞小寒也急忙表态，“我也是我也是。”
三姐弟挨在一块儿，跟黏米似的，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俞老二夫妻俩。
宋氏都被他们三给气笑了，“你们倒是一条心。”
整的他们两个老的跟坏人似的，不晓得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