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转头一想，这好好的一大家子弄得现在七零八落的，听说今儿俞小艾又闹事了，这儿子孙子没几个出息的，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换成谁都要胸闷头疼。
老鲁头沉吟片刻，“应该还是上次气急攻心的毛病，不过没事儿，问题不大，我开几副药吃下去就成。”
俞老三眼珠子转了转，“这药不便宜吧。”
“诊金两文钱，一包药五文钱，吃五天，总共二十七文钱。你们要是要，就让家里小的跟我跑一趟，我给你们配药。”
曹氏跟宋氏两人贴在门口听着，心里头快速盘算了起来。
三个儿媳妇先后出了屋。
一开始，程氏还磨磨蹭蹭地不想走，被曹氏一把按住，直接拽了出去。
不一会儿，老鲁头就到了。
一开始，他见床前站着的三兄弟，俞老婆子又躺在床板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还以为人要不行了。结果手指头往手腕上一搭，底下的脉象跳得比冯周家的老黄牛都要有劲。
老鲁头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把错了脉。
俞老大作为老大，自然凑在最前头，“娘，你觉得咋样？”
俞老婆子摇摇头，眼泪跟泉水似的，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不好，阿娘心口疼。我昨儿还梦见你爹，他接我来了。”
俞老婆子向来彪悍，俞老头子死后更是说一不二，几个儿子哪见过她这副样子，一个个就没有不动容的。
“呸呸呸，阿娘可别说丧气话，媳妇听不得这些。”程氏跟在后头，跟戳到了心窝子似的，嘤嘤地哭起来，同时身子往前挤，想挤到床边上去。
曹氏斜眼看过去，她站得近，见状往床前就是一扑，“娘别担心，小满已经去喊老鲁头了，马上就来。阿娘福大命大，保准会活到一百岁。”
屋里，俞老婆子正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之前分家那会儿，她一时气急给气昏了过去，但也就看着吓人，躺了两天床板后，人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可终究咽不下那口气。
先前一个俞老二，如今加上一个俞老大，一个个的都翅膀长硬了，都不把她这个老娘放眼里。
于是程氏那么一撺掇，两女人就这么一合计，既然俞老大跟俞老二要分家，那成，先脱层皮下来！
宋氏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
俞老二刚要开口，俞老大沉着脸说道：“这是当然，娘的吃穿用度咱们是该平摊。”
说着，他看了眼俞老二，俞老二点点头，表示同意。
听到这话，俞老三跟程氏面上一喜，迫不及待说道：“那好，娘……”
还没说完，宋氏就插嘴道：“那就请老鲁头过来跑一趟吧，索性今儿咱们三房凑在一块儿，我们也好听听娘的病到底咋样了。”
这药钱听着是挺贵的，但好在生的儿子多，一平摊下来，每家出个九文钱，倒也不算多。
程氏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她转头拉着俞小葵走到另一侧，母女俩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晓得说了些啥。
屋子里，老大老
见他抿着嘴不吭声，俞老大忍不住问道：“老鲁头，我娘咋样？”
老鲁头松开手，刚要说话，俞老三抢白道：“我阿娘这两天一直嚷嚷着胸口疼，是不是心肝出啥毛病了？”
“是啊，刚还说头疼，你给仔细看看。”俞老大又说。
兄弟俩你一句胸口疼，我一句头疼，俞老婆子的手一时间都不晓得该往哪儿捂了。
老鲁头就是个赤脚郎中，平日里看个头疼脑热啥的还成，再复杂的病就难为他了。
俞老婆子现在听见她的声音就来火，要不是她，一向孝顺的老大咋会闹得非要分家，肯定是她在背后撺掇。
要不是还得装病，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过去。
俞老婆子咬了咬牙，哼哼唧唧，“头疼，老大，让他们出去。”
俞老大回头看了眼，这屋子原本就不算大，这会儿又一下挤进来这么多人，确实让人不大舒坦。
他看了眼曹氏，“你们先出去。”
俞老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悄悄溜回床上，往床板上一躺，哎哟哟地叫唤起来。
“老大老二，是你们来了吗？”
“阿娘是不是快死了？老大老二，我的儿……”
“老头子，你来接我了？”
声音传到外间，三兄弟先后站起来，往屋里走。
俞老三夫妻两脸上的笑一僵，“这……这不用了吧，老鲁头已经来过一回了，再来一趟还得出诊金。”
“大哥大嫂你们觉着呢？”宋氏看也没看他们，转而问大房。
曹氏瞥了三房一眼，“诊金也费不了几个铜板，亲耳听听老鲁头咋说，大伙儿也好放心。”
说着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冲门外喊道：“小满，去喊你老鲁叔来一趟。”
俞老三跟程氏脸上同时闪过惊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