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撷气愤不已,“你分明就不想回去!”
“可是明兄,京城是我的家。”
明君撷怔了一下,苏时溪又继续说:“这一次是圣旨请我回京,若我不回去,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这一点明君撷完全没有想到,苏时溪现在手握几万军权,事情没有按照朝廷里那群人的想法发展,若此时不回去,怕是以后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罢了,回去之后万事小心。”明君撷嘱咐着。
回过神来,他又和萧雁声讨论了一下萧暮的课业,最后回了府。
“苏将军,你真要回去?”
自从圣旨传到北疆,军营里就人心惶惶。
虽然知道苏时溪是郡主,但大家都觉得苏将军这样的人,是盘旋在北疆雪地上空的雄鹰,而不是京城里的金丝雀。
此时明君撷就在盘问着。
后来宣树悄无声息地安葬了贺声停,贺声停本就独自一人,自由自在,从不受束缚,他也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仇家。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宣不渡将最后听到的两个字告诉了他。
“父亲,我要去京城!”
“胡闹!我知道声停走了你无法接受,就凭那两个字你能干什么?”
“老师他最后没有叫我一声‘不渡’,而是先说了‘京城’二字,旁人不懂,难道您也不懂他的意思了吗?”
“多么可笑啊,他们认为朕是忌惮榆晚的兵权,那是朕的侄女,什么脾性朕难道还不清楚吗?”
宣不渡知道这些话是掏心窝子的,这三年来皇上格外看重他,很多时候萧雁声都会找他谈心。
他父亲宣树是栈州县令,他从前也在栈州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母亲莫灯雨身体不好,他就常年跟着父亲的好友贺声停,他拜他为师,先生授他诗书,恩重如山。
可老师却在某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被人暗杀,他满怀欣喜的找到老师,却只见到一地狼籍,还有老师抽搐着躺在地上挣扎的身形。
不是恭送,不是恭迎,是恭候。他们在等她回来。
宣不渡转头看向他,也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怀有几分真情,但还是象征性的开了口。
“皇上,臣听说当年郡主是自请前去北疆……”
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主要是他也没见过这位郡主,只知道当年的一些传言,也不敢多说。
萧雁声接着说:“你不提朕倒是忘了,当年榆晚走时你还没回京,如此一来你与她倒是素未谋面了。”
“当年她心里难受,跑去北疆说是赌气,何尝又不是一种逃避呢?一直陪着她的人突然走了,她自小性子就烈,又被苏惊辞宠着,一闹脾气没人管得住。当年朕不愿松口同意,可到最后连宁绪都说就让她去吧。到最后朕的坚持反而显得有些可笑了。”
两人又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一早苏时溪就动身了。
营里的士兵们都整整齐齐的站着,苏时溪是他们的领袖,更是朋友。
苏时溪翻身上马,转头对他们说:“快去训练,来日若我回到北疆,挨个抽查!”
说完她就策马而去,身后传来一阵响亮而整齐的声音。
“恭候将军!”
苏时溪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明兄,我难道要抗旨不尊吗?”
“可你当年还有几分偏执的勇气,如今为何……”
不等明君撷说完,苏时溪就打断了他。
“你也知道是当年,三年早就磨平了我的戾气,我当年也不过赌气,如今气也气过了,还是听话的回去吧。”
宣不渡两眼依旧红着,跪在大殿里。
莫灯雨见状心疼不已,对还在考虑的宣树说:“答应他吧,声停不遗余力的教诲不渡,师恩如山,总要给声停一个交代的。”
最终宣树还是妥协了。
宣不渡来到京城最开始只在昌黎街的一个小学馆当老师,后来名声大噪,引起了萧雁声的注意,一查才知道是宣县令的儿子。
又正逢太子需要一个老师,他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宫中。
“老师!”
宣不渡冲过去抱住他,贺声停嘴角不停泣着血,这是中了毒。他心口还插着一把匕首。
“老师……”宣不渡努力憋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双手颤抖着。
他只能看着贺声停痛苦的笑着,他费力的开口,宣不渡俯身去听,只听到“京城”两字,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老师……”宣不渡再也忍不住了,“您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山外山和人外人吗?你起来啊,你起来啊……啊……老师……老师……”
“皇上待郡主好,这不是您的错。”
萧雁声却笑了,“不渡啊,你猜朕为何突然要榆晚回来呢?”
“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宣不渡心里这样想着。
但权衡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说“郡主虽骁勇善战,但始终是女子,总要回到她的家的。多年不见,亲眷们都想念的紧,召郡主回来是好事呀。”
“连你都知道的事,他们怎么就不懂呢。”萧雁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