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搁我我也装病啊！婚事才定下一天，就被男方退了亲，真是羞也羞死人了！”
“可怜哦，失去景王这桩婚事，日后指不定能混成什么样子……就雾家那个衰落门庭，嫁给清流寒士都是高攀了。”
“咳，背后不语人是非。”沈沁佯嗽一声，“咱们专心读自己的书，管她那么许多做什么？”
“郡主这话就说得偏颇了，又不是人人都能像您这般聪明灵慧的，就连闲来无事学几天木雕，都能刻得惟妙惟肖的。我要是能有您万分之一的灵气，我也会天天泡书堆里呢。”
听力过于敏锐的雾杳：“……”
雾杳习得晞灭诀，眼看着它在熏炉中燃尽，又悄悄将其倒入河中，目送它消失得寸灰不剩时，白檀来到了窣云山，送雾杳提前入住举办定亲宴的地点，“珠玑仙涧”。
珠玑仙涧乃“上京三园”之一，勋戚们首选的定亲宴场所，早些年是供那些无父无母、或战乱后失怙失恃的人们成亲用的，当年开国女帝便是在那儿与她命中唯一一位伴侣结为了夫妇。
珠玑仙涧一年中对外开放的日子很少。涧主是方外之人，备受沈氏皇室礼重，连先皇沈澜当年想替沈渊与雾杳预定一天日子，都没能成功。上一场在珠玑仙涧举办的定亲宴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女方是一名终身悬壶济世、为病人试药过多而命不久矣的蓬莱温氏，男方是那名传说中听了仙音烛的天籁之声幡然醒悟束手就擒、不日就将秋后问斩的江湖杀手。
不过，想也当然，劝说涧主这点小困难，对于英国公世子扶子忱而言，根本算不上困难。
去珠玑仙涧前，雾杳先借口去了异尘境一趟，隐秘销毁了椿龄龛中的画笺。
扶光眼神脉脉，又玩了会儿雾杳的手指，才慢声道：“我离京的日子里，不要随意走动。瘖谷里人手虽不多，但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可保你一时无虞。”
他没说的是，这些人手，便是水月国攻打过来，都有一敌之力。
雾杳暗暗翻了个白眼，那还叫不多啊？她又不是估算不出大致人数，扶光不是把大半个机筹处都搬来了，就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了，将自己培植的心腹尽数安插于此。
此前，雾杳其实始终对禁地之行没什么实感，想到这儿，像是突然被当头一棒，脑中嗡嗡。
她浑身的刺都服帖下去了，垂着眼帘软声道：“嗯，好。”
白檀听不到，但会读唇语，她用眼神示意雾杳，“姑娘？”
雾杳摆摆手，“不管她们，走吧。”
她没工夫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
而且，她今天还想趁着定亲宴人多事杂，查一些东西。
可就在雾杳到达珠玑仙涧，想安安心心查阅资料时，猼訑的消息来了。
然而不巧，柳下斋就在异尘境附近，于是出来时又遇上了沈沁。
今天，那名年轻妇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峣峣阙里和沈沁玩得好的一些贵女。
不知是沈凛碍于扶光的面子，旁敲侧击地向荣王说过些什么，还是沈沁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一见着雾杳，就远远地拉着贵女们逃开了。
“咦，方才那人是不是雾家大姑娘？”
“她不是称病了，连峣峣阙都没来吗？我见她挺精神焕发的呢，皮肤都愈发白了。”
扶光手指动了动，还想再做些什么，但终究克制住了，于雨夜中独自离开了瘖谷。
之后，有女性玄使送来了曜灵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加上之前扶光往瘖谷塞的瓷瓯漆奁、瓶几布设、珠履丽服，直将这一方黑洞洞的妖物肚腹般的天地，妆点得比寻常闺阁还要热闹几分。
雾杳在瘖谷中煎熬地等了足足五日。既没有等到扶光过来，也没等到猼訑的消息。
好在她手里还攥着晞灭诀，也不算难打捱时光。
八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