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少女眉心又是一丝银华闪过。
楚氏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她松开双手,身躯微颤,抬手一甩。
啪!
林楚夕连带椅子,被打翻在地。
使出突然,罗绮只来得及松开手中碎发。
楚氏所指,许是那整齐厚重的刘海儿。
罗绮稍作斟酌……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罗绮!你敢!”
林楚夕挣脱不得,虚张声势,威胁唯一的软柿子。
后者尴尬一笑,“楚夕乖了,母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者,即便我不忙帮,难道母亲做不到么?”
屋内,楚氏心情不错,“罗绮也回来了。是冰熊陪楚凡去的?这样……也好。”
后者心花怒放,可惜好景不长。不等她行礼,楚氏脸色微变。
盯着楚夕额头,眉目皱起,笑容收敛,目光逐渐锐利,脸色愈发难看。
林楚夕心虚,低头细看桌腿,暗催读心之术。却只听到罗绮腹诽,不知母亲所想,更觉紧张。
楚氏忽然探手,一把掀开女儿的刘海儿。
两女先去书房见过林凯。
副侍郎大人很是一番嘘寒问暖,连带着罗绮跟着借光。更觉诧异非常,这位林大人对待儿女态度迥异。
随后拜见楚氏。
西院门前,楚夕忽然停脚,“火苗,你去楚凡院里,内外收拾一番。我们三个今晚在他屋里过夜。罗绮同去,将来,那也是你的房间。”
侍女领命退走。
楚夕淡然道,“楚凡托她护着我。不必多此一举。”
被女儿道破心事,楚氏毫不尴尬,反手搂过罗绮,放到身边坐下。
三个人凑到一起低语。
楚氏问道,“你们如何知晓问心之事?”
罗绮沉吟,“楚凡身中此毒已有半年。怕你们担心,不让我说。楚夕,是前些天识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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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绮不敢出声。耳中响起楚夕之前叮嘱,别乱说话。
楚氏此时方觉后悔,缓缓伸手轻抚女儿红肿面颊,面露悲切。手指缓缓摸上眉心,伸到头发之下轻轻按压。
摇头一叹,“看来是躲不过了。此事还有谁知晓?”
林楚夕神色平静,“本来无人知晓,现在你知道了。刚才那一巴掌之后,罗绮恐怕也知道了。”
忽闻怀中有声,“问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林楚夕直接将事情说破。
她轻轻从罗绮怀中挣脱,取出手帕擦拭嘴角血迹。扶起木椅,重新坐回桌边。
楚氏闻言,身子更震。
罗绮分外尴尬,只好上前辅助缓解。
延到巳时。
罗绮也不着恼,寸步不离地守着。
今日换上一身浅灰衣裙,仍旧白纱覆面,青丝披散,手握折扇,亭亭玉立。
楚夕拿她没办法,连洗澡都被目不转睛盯。
委实推脱不过,林姑娘换上一身鹅黄衣裙,理顺刘海儿,再披一件蓝色披风。领着火苗辞别无梦师叔,乘车回府。
“母亲!”
罗绮蹲身将林姑娘扶起,紧紧抱在怀中。有意无意隔在二者之间。
楚夕捂着红肿侧脸,瞪着小眼睛,直勾勾盯着楚氏,不哭也不闹。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迹。
楚氏怒气未消,捂着胸口缓缓落座。
罗绮顿觉后悔。早知如此,该拼了命换熊宝回来。
楚氏空出一手,沾些茶水,将女儿眉心偏上的花钿细细抹去。
但见其下肌肤晶莹,长呼一口浊气,总算安心。
楚氏吐气将尽,林楚夕眉心忽然闪过一丝银华。
沾水的手猛然一抖,刚吐的浊气换为新鲜空气,深吸而回。
罗绮立在楚夕身后,不明所以。
林楚夕白腻的额头上,印着一只绯红熊爪。
罗绮只觉好笑,不喜欢花钿,不印便是,何苦还用头发遮住。
林姑娘双手齐出,阻止母亲进一步探查,未果。
楚氏单手横斜,随便扭几下,将女儿一双手腕捏在一处,令其挣脱不得。
头也不抬,吩咐道,“罗绮过来,帮我擎住碎发。”
罗绮沉吟摇头,紧盯楚夕不放。
此时更加确定这家人有问题。女儿见母亲,还要支开贴身侍女。
楚夕扔下一句,“你非要跟着也行,别乱讲话。若惹得母亲不快,有你哭的时候。”
当先朝着房门走去。无视院里忙来忙去的护卫与妇人。
罗绮略做思忖,快步跟上。
说到半途哭诉起来,将中毒经过细细描画一番。
楚氏闻言将罗绮搂到怀
罗绮摇头如拨浪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面纱乱颤,一头青丝随之来回飘舞。
楚夕忽做悲声,“是我害了你。千万记住,不要在人前显露,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及此处,回头望向罗绮,面色不善。
罗绮心中发紧,忽觉胸口寒凉。
茶盏时间,楚氏疼痛消解,看向女儿与捡来的儿媳,神色复杂。
楚夕却将头微微扭向左边,向前探出。
言道,“熊宝讲过一个笑话。有人被打了左脸,却把右脸伸了出去,问,还打不打了?”
楚氏叹息道,“你们如何知道问心之事,可是无梦说漏了嘴?还有你,怎么对此症状这般熟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楚夕定格不动,“你再打一下,我就告诉你。”
大小姐许久未归,李管家与郝元召集手下列队迎接。
罗绮来过几次,逐渐熟悉。楚夕二女下车之后,只觉不像自己家。
以往在城主府时,从未觉得仆从太多。这都从哪里来的?除却北地几位旧人尚有些亲切,余子只觉陌生。
林楚夕耐着性子,挨个面前路过,读心术席卷全场。
脸色逐渐沉凝,众人不明所以。不知如何惹到这位神秘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