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皱眉,冲着自己来的?最近没惹事儿吧。
索性坐回轮椅,将头枕在罗绮怀中,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瞄向头顶二人。
如此观之,确有几分华美。
晌午刚过,他二人立在高处,身形浸在光中,更显修长。
若是唐小青好生装扮一番,就更完美了。
喝醉了耳朵这么灵?
楚凡诧异观望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半口大牙,“嘿,这位大叔听错啦!我不认识她。刚才我与身后的姐姐说,想吃糖蜻蜓。姐姐点头,答应我回家就做。”
醉汉猛灌一口酒,看得楚凡替他心疼,原来那衣服是酒淋湿的。
醉汉放下葫芦,袖子猛擦嘴角。瓮声瓮气,“她不是你媳妇么?怎变姐姐?你们这些官宦子弟,真特娘会玩!老子中意!不用你赔了。”
林楚凡暗骂此人装醉。或者醉酒不影响他脑子?
又一阵衣袂破空之声猎猎而起,一如极速挥舞旗帜。
红袖馆内冲天而起一道倩影。身着素色衣裙,手握墨箫,披头散发。
那人缓落红袖馆楼顶,与七味居楼顶的白衣高人遥相呼应。一同俯视街道众人。
从她下落时掀起的发隙中,楚凡看到了。
面色蜡黄,鼻梁挺拔,双唇薄而无色。几乎可以确定其身份来历。
含混不清的叫骂声想起,“谁他娘的乱吹一气,扰了老子好梦。今日这酒白喝了!”
骂声断续,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沉迷洞箫之路人尽皆被惊醒,恍然不觉何事发生。
脚步蹒跚拖拉,夹杂斗篷落地的摩擦声。不知从何冒出个大汉,黑色斗篷半沾泥水,已变灰色。
只见他摇头晃脑,甩出一脸络腮胡。胡须不及一寸,根根竖直,如同倒挂一只刺猬在脖颈。
醉汉挠头,“哈哈!老子叫……哎?我忘记自己叫啥了。”
原来他还有不短的头发,斗篷被挠掉,方才露出。“罢了!我想问,笔墨山弟子频频身死炽焰城,是否为你所杀?”
自己人拆台,林楚凡无奈。
反手向后一指,“有话,下来说。我仰头时,记性不好。”
面具人灵力鼓荡,伴着微光飘落。
楚凡偷瞄一眼,活像个人形贮灵石,亮晶晶。
面具、葫芦、墨箫三者,将楚凡一行人围在中间,颇有三足鼎立之意。
唐小青冷哼一声,手指摆动,墨箫旋转,叮当两声,击落飞针。
已落到街边地上。
围观众人不明具体,只觉二人交手,纷纷躲远,将场地留给江湖侠士。
从身后上空飘下一声,“你便是林楚凡么?有事相询,还请留步。”
楚凡头也不回,已知是白袍面具人发问。心里不爽,暗骂吴桐那呆病也会传染。
扭动之节奏,与箫声颇为合拍。
箫声未停,微风不止。
高人目光凝在轮椅内外二人身上,看得楚凡不自在。
林飞转动眼珠,果断走到苍荷对面,将公主扶稳。
乐曲动人,众生迷醉,已不知今夕何年。
林楚凡散去心中杂念,“我回家吃糖,关你二人何事?站那么高,一边一个,左右呼应。是要当众喜结连理么?”
唐小青娇斥一声,轻甩墨箫,凌风飘落。
清脆箫声响起,楚凡眨眼,不明所以。
罗绮信手射出四只飞针。前两根,当空撞到无形气劲,打出爆鸣,反弹落地。
后两根直取飘落女子。
张口道破罗绮身份,全然不像街头偶遇。
楚凡乐得演戏,“既然大叔如此明事理,小子也祝你旗开得胜,如愿以偿。我急着吃糖,先回府了。”
几人将公主安置妥当,准备蹬车。
两声呵斥,异口同声,“且慢!哪里走?”
竟是白袍高人与唐小青。
林某人反手搂住罗绮,轻压其腰身。后者配合密切,顺势俯身趴下。
温热扑面,楚凡轻声提醒,“此人是唐小青,我同你讲过那位。”
唐小青?浣风谷弟子,没听过闻无声那个?她为何穿着红袖馆乐师衣服?
罗绮心中泛起波澜,点头起身。
醉汉忽做吵嚷,“好啊!你这娃娃认识这婆娘!那老子的酒梦,便算你一份。”
手捧紫铜葫芦,走几步,猛灌一口。酒水顺着泛红面皮流下,不知是嘴里多,还是脸上多。
醉汉怒吼,“滚出来!赔我美酒,美梦!否则,老子砸了你这红馆。”
醉汉扬起葫芦,开口朝红袖馆方向叫骂。俨然奏乐吹箫之人身在其中。
得大汉指引,街上众人转头凝视。
罗绮与楚凡对视一眼,想到冷香的挑衅之言。
楚凡意识到情况不妙。若三个人并非一伙还好,否则,岂非插翅难逃。
醉汉提出反对意见,“子曦,还有那个乱吹的婆娘,你们不地道。分明该我先问,你二人凑什么热闹?”
林楚凡暗骂流年不利。
凭罗绮与自己的修为,加上红袖馆前,慕长老在侧,自保应该没问题?
楚凡佯装不懂,“不知这位大叔想问什么?看你饮酒豪迈,像是洒脱人。不如我告诉你,早说完,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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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举起搭在伤后初愈的耳畔,做扇风状,“啊?什么?你说啥?谁在说话,听不清。你们谁听到了?”
众人看热闹只图个消遣,谁接这话?
自胆子大,不怕死的,“他说,有事儿问你!三胖,你耳朵还没好呢?”
青禾公主掀开车帘大喊,已被苍荷捂住小嘴。
“呃……”
曲调忽被酒嗝打断。
声音自不会好听,如何知是酒嗝?
满街盈满酒气,绝非酒香。饮前与饮后,差异明显。
林楚凡已没有多余的手来捂住鼻子,只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