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放我下来！”柯群的手臂就如同镣铐一般缠着墨歧语的腰间，弄得她喘不上气来，几近求饶般地高呼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将墨歧语如玩具般从怀中放下，也不问候几句，只是这般问道。
“我怎么知道。”拍拍身上的沙土，墨歧语的话中满是怨气。
“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几乎是半步圣者，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杀你千百万回。”柯群倒有些后悔没将鸣息带在身边。从半步圣者手上逃脱，纵使是他，也只有不到半成的把握。
这荒原之底，究竟掩埋着何等不祥之物？若真如墨歧语所说，这片荒原曾是太古时期的战场，那么这沙人，便是太古亡灵的再现。
那一瞬，柯群便是理解了，何为灭之灵意。
沙土渐渐聚起，本该是无机无智之物，却被一股灵意操纵，缓缓砌成人形。
万物生，万物灭，沙石成人，立于生之彼端。
“当心。”柯群纵身一跃，一把抱过还未有所察觉的墨歧语，远离了那沙人与黑藤数十米远。
“欸！”此举倒是让墨歧语一惊，只尖呼一声，便不再言语。
“就是这了！”忽地，气氛为之一变。
柯群也察觉了墨歧语身上的那分变化。不同于《剑心》的，陌生的功法。
振臂向天，纯白衣袖随之褪下，露出她如玉的臂膀来，连那腋下也只留有半缕遮掩。经脉如丝，现于肌肤之上，青蓝之色，随即从腋之根部，向上攀延，将整个右臂，雕成一尊青石塑像，却是连墨歧语本人一同，衬以那千里黄沙，构成一幅令人沉醉的画卷。
待到整个右臂刻满青蓝花纹，墨歧语一掌拍向大地，青蓝灵力涌入黄沙之底，震出一道道风压，裹挟些许沙石，吹向八方。
“这样一来...”
“平日，我若要在荒原寻些灵株，要在西风武堂花大价钱给出委托，一颗完整的植株便会给出数十两银子的报酬，可就算是武堂的人，即便愿意去荒原走一遭，也是大海捞针，无功而返。今日有你这云舟，倒是方便了许多。”
“可飞这么快，要是真能找到，我不懂，你看不见，不还是错过了？”
“无需担心。”说着，墨歧语随手掏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上眼去：“与那灭之灵意共鸣，即便看不见，我也会察觉。”
虽然一直很好奇那所谓的灭之灵意是什么东西，但柯群还是打算之后再问。
几刻钟后。
荒原，今日无风。
却在晴空之下，一叶云舟，携来阵阵狂风，奔行于荒原之上。
“这荒原上，能找到些什么东西？”
寻仙草、灵兽，本以为要向西回剑门群山，或是去向东寻些灵地深山，墨歧语却是让柯群在荒原之中游荡。
“你可知，这荒原究竟由何而来？”由一个外人，反问剑门之人剑门旁边的荒地怎么来的，总觉着有些奇怪。
剑门之人，千百年来，就不曾探寻过这荒原掩埋之物么？竟是让一散修女子，误打误撞，召出这沙之死神来？
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白衣女子。
不带悲喜，只是远远望着那沙人
沙人的形态逐渐清晰，竟是连衣袍、面容、头发，整个人的细节，都刻画得清清楚楚，更是在最后，沙人的手中，构筑出一柄剑来。
“真的假的。”
即便是在三年前，那仙阁盛典之上，也从未有过能让柯群这般惊叹之物。
那沙人的气息，竟快要与他师父徐傲玄不相上下，几乎是暮境十重，半步圣者的境界。
如此强敌，不免绷紧全身，多了些许力道，却是忘了墨歧语仍在他怀中。
伴着墨歧语略微带些虚弱的声音，异变陡生。
黢黑藤条，冲破土石，如杂草般疯长，不一会儿，就成了一片盘曲的深黑藤丛。
说是生长，却并不准确。那黑藤条，本就是如此旺盛，墨歧语并非催其生长，而只是将它们从地底逼出，见了日光，反倒有些萎靡。
趁着它还未完全枯萎，墨歧语掏出匕首，便要去割下几根藤条来。
但她，不只仅仅从地底，逼出来这些黑藤。
“停下！就在那。”
循着墨歧语的指示，柯群驱使云舟降落，收起携云，云舟便顷刻间，消失不见。
“哪儿呢？我怎么什么都见不着？”
降落之地，俨然是满眼黄沙与土，与一路的景色并无二致。
墨歧语却是蹲了下来，纤纤玉手抚过粗糙的沙土，五指缓缓画出一个圆来。
“这我倒真不知道，或许是这地儿深居内陆，西边又是剑门群山，什么风啊，水啊...哎，说不清。”
“太古之时，这里曾有过一场大战。”没去理会柯群随意的猜测，墨歧语这般说道：“正道与魔道旷世之战，横跨剑门以东千里，本是繁华人世，却在战后，没入一片死寂。”
太古时期？怎会扯到这般远去，墨歧语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番故事，今日仍多有流传，但其真实性，已不再能够考究。但这荒原之内，充盈着灭之灵意，是不争的事实。数千年前，踏入其中之人，即便能忍受这严酷的气候，即便不迷失道路，也会沾染上这灭之灵意，一步步走向灭亡。千百年来，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这灭之灵意有所消散，渐渐能有凡人走出这千里荒原，荒原之中，也渐渐有了生机。极南之地，绿洲泉涌，极北之地，灵树滋生。只不过，这荒原生长的灵物，皆孕育着毁灭，生于五行之外，涉生灭之意，即便年岁不长久，也算得上上品。”
虽然听不懂墨歧语在说些什么，柯群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