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遍布这荒原的青黑石子。
“你想捏碎这石子么?”无奈而又有些悲悯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听不懂。
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石理致密,若以千钧之力,可将其碾碎,但若力不足,便剖析其理,毁其晶脉,碎其石理,就像这般…”
已是,结束了。
一切,皆要败露。但那也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现在,他丢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陈舜生,只能听着那剑门少主,对他进行判决。
“哎…”哀叹一声:“松开手来。”
反抗,无济于事。
“喂喂喂?”
右手,已是握出血来。
他能看见。
他能看见我右手的丹药。
再,瞒不下去了。
“没事,这符剑我有的是,就当我送你一个,你看着给我些灵石便好,也再给点银两。”
“不是,少主。我还是就送您些灵石吧,这符剑,陈舜生还真是消受不起,此等灵宝不是我等外门弟子所能拥有的,根本无法与人交易不谈,也无法用于修行,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少主还是把这符剑,收回去吧。”
“你真不要?罢了,罢了,你另提个要求便是了,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这,陈舜生怎敢向少主要求什么...况且,鄙人也想不出该要些什么。”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我还会在这呆一段时辰。就这么说好了,你这几日将灵石放在那秦玥霖房门前就行了。对了,你那左兜里,有几两碎银吧,先借我用用...”
但柯群,并没有这样做。无意间,他已是在游戏人间,只是顺着性
内门那帮人也就算了,天天练剑,天天练剑,几十几百年如一,脑子有些问题也算正常,但这外门弟子怎么也都这样?
奇奇怪怪的,总是想着虐待自己,虐待自己就能突破么?就像这千里苦行,你走过来这千里又能证明些什么?
从不去想自己在寻求些什么,摧残自我权当宽慰,将那伤苦劳累悉数忘却。
但或许,奇怪的是他柯群。
心中迷茫,无所求。
只是,他依然开了口:“是,少主,陈舜生…受教了。”
“早就和你说了莫要叫我少主…算了,随你的便吧。”柯群扬扬右手,一脸无奈,用那灵界无价之符剑,换了几两碎银,只落下这句话来,便转身离去,一人,一剑,没入天际。
来如风,去如风。
荒原之上,又只剩陈舜生一人。
便是连脑内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啊,让少主见笑了。”陈舜生收起剑来,擦擦冷汗,言语间仍有些微颤:“我听见这般大动静,还以为是有敌来袭,却不知是少主。只是不知少主找我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找你换些通用货币。”
“换些货币,若是要凡间银两,我送少主些便是...”
“不不不,换些灵石。”
“灵石?少主出来时没带么?”
两指夹住血石,举在陈舜生眼前。双指交错,只一摩擦,好似打了个响指。
半指大的小石头,一瞬之间,化为细碎石粒,飘散而下。沾染血液,亦如血雨,或有几滴,附在陈舜生的衣袍上,附在他的脸庞上。
“若要修行,还是寻些好的法子,莫要苦了自己,也不见成效。”
如同训斥徒弟一般,也如同悲叹着什么一般。
他不理解。
他缓缓松开五指,手中之物渐渐显露。
诶?
柯群双指捻起他手心那沾满鲜血的“异物”。
他不明白。
为何,那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拔剑,快拔剑。
吞下这丹药来,杀了他。
右臂,猛地抬扬起,要将那金丹送入口中。任那鲜血流溢,手心已满是黏腻之感,也有几滴红泪抛洒而出,莫入这死之荒原。
但终究是快不过柯群。
右手将将举至齐腰处,便见柯群身影一闪,下一刻,他的手腕已被扼住,再不能抬动半分。
随心之言。
却如同一道天雷劈在陈舜生的头盖骨上,双目失神,瞳光涣散。
“嗯?怎么了?”
他能看见。
他能看见我左兜里的碎银。
剑道登峰造极?没兴趣。问鼎天下第一?提不起劲。追寻世间隐秘,突破位面?总觉着虚无缥缈。
生于罗马,柯群这般想法可能有些凡尔赛。但事实便是,他离开剑门,放弃剑道,说是另寻出路,却并无打算。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西途县停下脚步。就如鸣息所说的那般,他要是想知道些什么,一路逼问过去就是了。
不服者,以剑慑之。
拦路者,一剑斩之。
就如同那被两指掐碎的石子一般,陈舜生方才已是体会到了何为死亡。
心中,再无恐惧。
…
就是说这剑门魔怔人真是多。
回去的路上,柯群忍不住在脑中吐槽了一路。
“不不不,我们内门不用这灵石,我带的都是些这。”说着,柯群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些小剑出来。
小剑剑身剑柄一体,仅有半个手掌大小,似由某种宝石雕成,周身青蓝、通透,即便在日光下,也盖不住它由内散发的丝缕青光。
“这是?符剑!”
“啊,正是,你既然认得这个,那便好办了,我用这一柄符剑,换你些灵石,不知可否?”
“但...但少主,这一柄符剑,可是能换上千灵石,我一小小外门弟子,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来。”自陈舜生见到柯群时开始,头一次,他为自己性命以外的东西,发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