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在这宫中长大？文鸢明明有个兄长却还要承受独自长大的孤独。”
顾云筠语气里颇有些为自己的闺中密友忿忿不平的感觉。
“你这便是冤枉傅公子了，傅家从来都是皇室的谋臣，男丁入宫伴读是开朝以来就有的规矩，动摇不得。再者说，傅公子和他胞妹的岁数差的多了，即便在一处也无用。还得像云筠一般年纪的女孩儿陪着才好。”
槿妤细细向顾云筠解释，顾芷柔却在思索别的事情。
“我只知道傅家男丁入宫伴读，却不知竟是太子伴读。”
手掌隔着衣袖托起顾芷柔准备欠身行礼的动作，顾芷柔抬眼看向傅文祎。
“无妨。见到小郡主让我又想起了舍妹，年年聚散匆匆，好在鸢儿在平阳家中尚有小郡主作陪，不至于无人谈心，我也稍感宽慰。”
顾云筠紧紧抱住顾芷柔的胳膊，把人往后拉了拉。
“文鸢与我志趣相投，我也很喜欢去傅府寻文鸢玩耍，说不上谁陪谁谈心。”
顾云筠护姐的动作让傅文祎会心一笑，却把顾芷柔闹了个脸红，还好槿妤及时解围。
“都是北漠的人，你们大概也知晓彼此，这位是傅家公子——傅文祎，这两位都是我舅父平阳王的女儿——芷柔和云筠。”
傅文祎和顾芷柔对视，相□□头当作招呼，可傅文祎看到满眼好奇的顾云筠却顿了一下。
“这位便是与舍妹相交甚笃的小郡主？”
“你便是文鸢的兄长？我经常应邀去傅府，但从未见过你。”
槿妤在中间代为解释。
“之前确实不知，现在知道了。听堂姐所言，槿桐公主挺可怜的，母亲和兄长都不在身边，景梧太子怎么舍得将胞妹留在宫中，就自己走了？”
槿妤摇摇头。
“这兄妹俩与我们众皇子皇女都不亲近，当初景梧皇兄离开的原因我也并不知晓。”
这时寂静的院落突然起了异动，小木枝折断的清脆声音荡起一圈圈涟漪，顾芷柔贴着顾云筠的胳膊下意识挽住。
枯木掩映的小径走出一人来，灰蓝色长衫衬得此人挺拔端正。
“宓妃生前最得父皇喜欢，可惜最后难产而死，算起来都有十六年了。”
说话间槿妤伸手揽过顾云筠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顾云筠被勾起好奇心，抬头继续问。
“那宓妃的孩子呢，怎么不住在他母妃的居所，平白让这院落荒芜。我看这里的布局，原先必然是个雅致清幽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槿妤转身和顾芷柔相视一笑，继续回答顾云筠的问题。
槿妤转向顾芷柔。
“太子能换，太子伴读却不能换，只能是傅家的人，傅家人也必须是今后皇帝的助力。名义上是皇子伴读，可得傅家子弟伴读也基本是等同于得太子之位。更何况傅家这一代子嗣稀薄，仅傅文祎一个男丁。”
顾云筠听后道：“这么说来，傅家人的地位比那太子之位还要稳固。”
“你这话虽是不假，但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在外张扬，难保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不会巧立名目、蓄意中伤。”
顾云筠长叹一声。
“好啦，你们诸位都还要一起在锦安皇城里呆上好久呢，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是时候要携两姐妹离开了，傅公子请自便。”
傅文祎让出通道，目送三人离去。
三人离开了落桐阁，徐徐走着，顾芷柔回望了一眼。
“宫廷内闱是男女大防之地，为何傅公子可以随意游走？”
“正因为世俗男女之防，咱们三个又没带婢子，我这才催促你们离开。宫里面多的是闲散的长舌妇人，叫人看见了不定得说些什么。至于傅公子，几乎是在宫里长大的，他是什么品行，大家看得到，也都清楚，旁人说不得闲话。”
“你见不到他也属正常，傅公子是太子伴读，常年居于宫中不常回北漠。”
顾云筠看向槿妤，满脸惊奇。
“太子伴读？可太子五年前不是已经……”
顾芷柔扯扯顾云筠的衣袖，阻止妹妹口无遮拦继续说下去。
“云筠说话冒失了些，还望傅公子见谅。”
“傅公子今日怎么来了这里？无声无息的，让姐妹俩吓着了。”
槿妤拍了拍顾芷柔的手以作安抚，上前一步和来人寒暄。
“确是傅某的错，平白惊扰了各位。”
这人说话温柔谦和，叫人如沐三月春风，仿佛这园中积雪也是为他而消融。
槿妤侧身后退一步，为三人相互介绍。
“没人打理你以为那满室葱茏是怎么来的？只是单单她一人实在照顾不过来，久而久之还是荒败了。”
“她是谁？是宓妃娘娘的儿子还是女儿？”
“原本有儿有女，不过现在……你也该知道，五年前太子景梧出走的事，那便是宓妃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咱们皇子皇女中最大的一个。景梧皇兄走后，只有他的胞妹槿桐还在打理落桐院。”
顾芷柔陷入沉思，顾云筠却还是懵懂。
槿妤看顾云筠神情疑惑道：“你莫不是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