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到了，我要准备下去遭罪了。”
今日放晴，气温回暖，积雪慢慢消融，宫中道路的积雪被铲到一边堆成一个个小雪包，融化的雪水从底部渗出，顺着地势滑了一路，到最后不复清澈。
前头一个皇宫侍从带路，平阳王和姐妹俩以及乳母李氏、侍女碧儿跟在后头。侍从不多话，平阳王也不屑主动搭话，一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来到了皇后的住处——碧玺殿。
皇后的独女槿妤，也就是当朝的长公主，率先迎了出来。
槿妤生的端庄，和顾芷柔不分上下，但少了顾芷柔的温婉，眉宇间很有几分英气在，寻常男子见了也要自愧不如。顾云筠不喜皇宫，每次皇宫之行都推三阻四的找出各种理由不去，对槿妤的印象
太阳懒懒升起，雾气消散。
入宫的行程已过了大半，顾云筠在马车摇晃中几乎又要睡过去，顾芷柔扶她坐正。
“仔细着别弄乱发饰，再有一小会儿就到了。怎么如此惫懒，莫不是染了风寒？”
顾云筠伸了个懒腰抻直身体，很快又佝偻着塌陷下去，往顾芷柔怀里倒。
“没事，不过是没睡够。”
“看在你给小爷送早饭还算真挚，小爷便不不追究你了。”
飞流儿的目光从食物移开，抬头看见顾云筠，想到那日窃马失利，一肚子坏水又泛了上来，存心要逗弄她。
“虽然一大早被吵醒，但有美人来送美食，小爷我也不算亏。”
眼前的女子让顾云筠觉得十分有趣，浅笑着与她贫嘴逗乐。
“姑娘举止有男儿风采，连登徒子的气韵也习得几分，实在难得。我若为男子，非像姑娘这般有趣的人不娶。”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细碎的你自己周整一下，我暂且退下去大小姐房里服侍。“
顾云筠扫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不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特别收拾。
乳母李氏去了左边顾芷柔的房间，伺候起来也不咋咋呼呼了，总算是安静下来。
可有人却被刚才那一番喧哗深感不快，飞流儿昨日在皇城里奔走到月明星稀，好不容易踏实睡着不过两三个时辰，又早早的被吵醒。
“一大早不睡觉干嘛呢！你们不睡小爷还要睡呢！”
窗外的天还黑着，顾云筠就被乳母李氏拖拽起来，油灯灯芯散发着一圈微弱的暖橙色的光芒，在顾云筠尚未张开的眼睛里更是隐隐约约的，看不仔细。
顾云筠迷迷瞪瞪穿着衣服询问。
“乳娘怎么今日起的这般早？”
“哎呦，小小姐，你穿错衣服啦，真是越忙越来事儿！今天是入宫的日子你也忘了？要穿去宫里的衣服昨夜大小姐都给你放在桌上了，赶紧脱了换那身新衣裳。”
顾云筠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有这么回事，穿戴整齐了，又立刻被乳母李氏按到水盆旁，就着冷水洁面。
“你呀，就没什么事是放在心上的。正好进了宫，也让宫里的太医给你瞧瞧，别是什么病症的兆头，误了治疗的时机。”
顾芷柔嘴上嗔怪着，手却抚上她的额头测温。
“阿姐！你可千万别，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生来懒散罢了，皇宫那地方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呆。”
“现在倒是精神了，那便依你。你听这声音，应当是到皇宫的内道了。”
车轮从平整的大理石板上驶过，顾云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摇头叹气。
飞流儿听这话怔了一怔，而后却被气笑了。
“从来只有小爷调戏别人的份，今日却叫你一个小丫头给戏弄了，你到也有趣的很。”
“姑娘的起床气消了便好。若无它事，我便去找我阿姐啦。”
飞流儿抓起包子往口里一塞，看着顾云筠闪入另一间房，咀嚼着退回室内，心中感慨。
“都说平阳王碌碌无为，墙头草一个，生养的两个女儿却各有脾性，叫人讨厌不起来。看来即便是一家人，也不能盖棺定论，一棒子打死的。先前还对那两位小姐口出狂言，实在是不应该。”
一顿牢骚过去，飞流儿无可奈何的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窗外才蒙蒙亮的天空，又埋头进了被窝里。不一会儿又觉得气闷，踢了被子，干躺着又觉着冷，反反复复就没再睡过去。最终放弃挣扎，起床梳洗，准备去伙房寻吃食。
推门时顾云筠正端着早点往她这边走过来，冒着热气的细面包子、麦香浓郁的汤粥、油光锃亮的芝麻烧饼，每一样都在引诱飞流儿早已空空如也的胃囊。
哪知顾云筠走到飞流儿面前就停下来了，将托盘递予她。
“早些时候是我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惊扰了姑娘，便特意去伙房取来几样新出炉的饭食来给姑娘赔罪。”
本想着将一早便闹哄哄的人臭骂一顿，可自个儿的胃着实不争气，臭着脸接过食盘。
“热水还没备好，小小姐你凑活着用吧。”
之后又是对着顾云筠的头发好一番折腾，乳母李氏难免抱怨。
“您这云发长在头上到好看，只是苦了我为它受累。”
顾云筠头皮被挣得生疼，几乎是央求着李氏放过她的头发。
“乳娘你不必如此仔细，大略齐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