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那公子脉象虚浮,只当是哪个贵公子来养病的,故而也没多加去想。
在沈宅耽误了些功夫,出来后,刚到正午,谢琉姝从去买了几个包子回家,正好看到谢满满像昨日一样在巷子口等着她。
“娘亲,你今天早上又不见了。”
谢满满嘟着嘴吧,有些不不满的开口。
这性子,让谢琉姝想到了一个人。
“茵娘子慢走。”
男人仍旧平静的说。
谢琉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门被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男人手指里攥着那张药方,看了许久。
脉象虚浮,是长期亏损之兆。
长期操劳会晕倒,倒是合理的。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写了个药方,递给男人。
“大人身子无大碍,只是要好好休息,若是继续操劳的话,难保不会落下隐疾,以后就痛苦了。”
她听到男人声音似乎有些低哑,回了一句“好。”
只差几步,她就能知道这人是谁。
心中的好奇也可落定。
“如此,麻烦茵娘子了。”
听到这话,她心中的不安稍稍疏散了几分,抿唇就要走到屏风后去。
出乎意料的,她看到一张带着面具的面容,是那个亭子里的人,他只穿着一件中衣,墨发随意拢在身后,身上盖着薄衾,姿态闲适的靠在床榻上。
这样不着调的话语,一看就是和巷子里的孩子厮混多了。
巷尾的陈娘子最喜欢这样形容,教一群小孩子也学来学去。
但是谢满满这样问,联想到昨日他忽然那样说,谢琉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别看谢满满年纪小,实际上小孩子的心才最敏感。
巷子里的议论声叫他听了去,他怕娘亲以后与别人在一起,就再也不要他了。
屋子里摆着一架屏风,绣的是山水风光,她往前走了几步,瞥见床榻上坐着一道人影。
她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一声清冽却陌生的声音,“在下听闻,茵娘子会医术?”
他的嗓音干净好听,谢琉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女不才,只懂些皮毛。”
男人浅浅“嗯”了一声,接着开口道:“我后院的库房里,放着几株药材,茵娘子若是不嫌弃,我命人取来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
她眸中恍惚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满满这么可爱,才不会与那人一样。
思及此,她笑了笑,柔声道:“娘亲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谢满满瞥了眼那几个包子,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反而凑到谢琉姝身旁,开口道:“不是去见哪个野男人了吗?”
谢琉姝诧异的看他,她额角突突跳了跳,果然,她就该早日将谢满满送去学堂。
忽然,他伸手解开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庞俊美而冷淡,没有半点被火烧毁的痕迹。
他视线下移,落在方才少女无意遗落的锦帕上,轻轻拾起,而后抓入怀中。
才刚开始,他不能吓到她。
*
从沈宅出来后,萦绕在谢琉姝心口处的那抹怀疑才消散了不小,这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上京里那么多豪商,习性与众不同的也不是没有。
触及到那双清俊的眼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人的脸……”
“被火烧的。”
说这话时,他声音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是这样。
谢琉姝心里的猜疑小了下去,她起身,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向面前的人开口道:“大人好好养身体吧,小女子先告辞了。”
这一身清贵不凡的气度,让人很容易便觉得,面具后的容颜,也是风华绝代。
偏偏,他遮住了。
谢琉姝垂下眼睫,从药箱里拿出锦帕,放在男子的手腕处,她没察觉的是,在她头顶上方,那双清俊的眸子渐渐深沉,最后浮出一抹晦暗的神情。
这一边,谢琉姝正在仔细诊断着。
她本以为这具身体看上去不至于这样虚弱,但手放上去的那刻,她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他们都说,他是娘亲的拖油瓶。
谢琉姝蹲下身,摸了摸谢满满的脑袋,柔声道:“满满,娘亲不会不要你,你在娘亲心中,永远排第一。”
闻言,谢满满扑进了谢琉姝怀里,闷闷开口,“不过娘亲若是要嫁人的话,程叔叔倒是不错,可以考虑。”
谢满满不是自私的人,他虽然在意娘亲,但是他知道,娘亲不是他一个人的,她
谢琉姝想要拒绝,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放着也是落灰,茵娘子若是不要,怕是要糟蹋那些药材了。”
这话一出,谢琉姝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好柔声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多谢大人赠药。”
屏风后的人又浅浅应了一声。
谢琉姝不着痕迹抬了抬眸,一架屏风的距离,她想看一看他的样子。
思及此,她热切的开口,“方才听说大人昏倒了,不知小女子可有幸替大人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