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晚晚。”
“这是你第二次背叛朕。”
平淡的话语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谢琉姝再也控制不住，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长箭射入那人手臂处，只稍片刻，那人便疼晕了过去，谢琉姝觉得浑身冰冷，猝然抬眸，眼中闪过巨大的震惊错愕。
南安门上，帝王冰冷漠然的神情映入眼帘，那一刻，谢琉姝忽然感受到极致的绝望。
被发现了！
他一直都知道。
温热的血溅湿了她的衣袍，她双手冰冷，眼眸一转，便看到沈肆身旁跪着的，正是她的家人。
而后，缓缓搭弓，箭矢不断调整，最后定格在那抹亮丽的身影上。
“陛下，放过她吧。”
“不要伤害我姐姐。”
一旁同时响起妇人和孩童哭喊的声音，沈肆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聒噪。”
接着便有人来堵二人的嘴巴。
殿外漆黑，沉重的风凛冽。
谢琉姝匆匆做了一碗面，外头守着的宫女便慌张道：“姑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头巡视的人明显增多了，许是今夜宫里设宴，沈肆才会格外多布防了些人手，谢琉姝在心里不断安慰。
她换了件宫女的衣裙，头上繁复的凤冠也拆了下来，她踩着湿雪走过，小心翼翼低着脑袋，生怕有人会发觉她的异常。
只要穿过这条宫道，不远处就有张文青安排的人接应，只要不被人发觉，很快她便可离开这座皇城，她终于要自由了。
谢琉姝后知后觉意识到，药效发挥作用了。
八碎，唯有沈肆，懒洋洋撑着额头，坐在高台上方，微微阖着眼眸。
王海福估摸着该回去了，便大着胆子去唤陛下，却没料到听得一声慵懒沉冷的嗓音，“几时了？”
“回陛下，刚过巳时。”
平常这个时候宫门早已下钥了，不过因着今夜特殊，宫门还未锁，王海福正要扶着沈肆回宫，却不料暗处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他一惊，手里的拂尘险些滑出去。
“陛下，可要按计划行事？”
沈肆是何时察觉到的，谢琉姝脑海里一阵纷乱，他都知道，他故意将谢理他们捉来，若是今夜她真正离开了，她的家人会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
她纷乱想着，却没注意到身前的帝王不对劲。
血再次溅到她的身前，谢琉姝愣愣的抬眸，耳旁是一阵惊慌失措的纷乱，接着沈肆高大的身影倒在她的怀里，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裙摆。
“将她给朕带……回去，不许……离开。”
是那杯酒。
他们双手被绑，骨瘦嶙峋。
沈肆并没有放过他们！
谢琉姝瞳孔一缩，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她就想去求他，却在触及到那双冷沉死寂的眼眸时，周身猛然一僵。
“祈闻……”
沈肆从城门缓缓走下，明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步步靠近，周身散发着死一般的沉寂，却在走到她面前时，停下了。
耳旁终于清净了。
漫漫风雪落下，宫灯底下一片好看的琉光，那抹身影在不断前进，帝王手中的弓箭亦在不断前进。
终于，谢琉姝到了马车旁，来接她的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一见到她，便低声道：“姑娘，快上车吧，再晚就……”
话还未说完，忽地一声长箭破空的声响，面前的人闷哼一声，接着便无力的滑倒在地上。
喷溅的鲜血落在她的明艳错愕的脸庞上，引着她来此处的宫女惊呼一声，亦是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巴。
过了今夜，她不是被迫学规矩迎合别人的谢家小姐，亦不是深宫之中盼望君王临幸的妃子，她可以像过去一样，去见天，去见地，去见众生。
思及此，谢琉姝的脚步不由加快起来。
却没料到，这一幕被人尽收眼底，他握着弓箭的手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显现，而一旁，正跪着四个人。
沈肆看着那个蹁跹的身影如蝴蝶落入花丛中般雀跃时，一双黑眸隐隐透着血色。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的身边吗？
暗卫忽然出现，单膝跪在沈肆面前。
“不急。”
年轻的帝王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黑眸中不见半分醉意。
他起身，走到外面，月色缭绕，今日是他特地选的吉日，她穿那身凤袍，果然是极美的，他幻想过无数次她走向他的身影，都不及见到的那一刻来的令人心动。
须臾，他敛目，从一旁的暗卫手里接过弓箭，而后缓缓走入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