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婷没说话，顾西雾见她转身就走，忙说：“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他说完就后悔了。
何小婷脚步一顿，回头盯他，又听他说：“我的意思是…你不嫌麻烦的话…算了，没什么，回去好好休息。”
何小婷没吱声，嘴角是扬着出去的，她自我发觉了，但没控制住。
阮南星做噩梦了，醒来就开始哭，情绪很不稳定，何小婷回来的时候，阮南星勉强睡着，但身体时不时抽动，孟秋容眼睛也是红肿的。
顾西雾站起身，左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摸了摸后颈，说：“我以后自己点外卖，昨天加今天的饭钱一共多少，我转你。”
何小婷瞪他，“顾西雾，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别指望我会再来。”
顾西雾识趣闭嘴，眼疾手快地想将床上的小桌子架起来，被何小婷扒拉开：“我给你拿了一份菜单，这家店的菜，有鱼有鸡肉，都是些清淡滋补的炖汤，很适合你养伤期间吃，它上面有电话，保送。你就别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卖了，就吃这个，种类蛮多的，吃腻了再说。”
顾西雾听着她细微的言语，暖流四窜：“好。”
何小婷都给他摆好了：“那你自己注意点胳膊，我先走了。”
何小婷本就莫名有不爽，听到这话，看他慌里慌张的动作，开口都变了味儿：“不想看到我？”
“啊？”顾西雾愣了一下，随即解释：“不是…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何小婷哼一声，硬着头皮说：“知道麻烦，那就好好养伤，在你手好之前，我会经常来的，你要看不惯，就赶快好起来。”
顾西雾被怼得哑口无言，心怦怦直跳。
何小婷看他股别扭劲儿又起来了，心下烦躁，不想多待：“我出去买早餐。”
顾西雾沉浸在这种越界尽头的极致喜悦里无法自拔，也不敢动，他控制不住心跳，刻意地控制呼吸，生怕惊扰何小婷，怕她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有所企图是多么的邪恶。
喜欢何小婷这件事，是自己许久以来最鲜活的状态，是最能和小时候那些快乐共鸣的存在。
后半夜，顾西雾有点受不了了，想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起身走到另一张床上睡下，才得以平息体内的动荡，等静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何小婷对他是不是有意思，想来想去，觉得希望太渺茫，他这样复杂的人，哪里还敢要什么真心。
第二天早上，何小婷先醒，看到顾西雾在对面床上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等彻底缓过神来，照例去看他有没有什么异样，然后站在床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神地盯了一会儿，才去洗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水声，顾西雾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紧张得额间冒了一层汗，撑起酸麻的身子，定了定神，才抬手擦。
何小婷很快洗完，出来时，见顾西雾正坐在床边活动筋骨，样子确实不好受。“啪”的一声，灯突然亮了。
顾西雾以为何小婷不会来，临走前说等有时间来看他，有这句话他很心满意足。
所以他既期待又接受现实。
他也不无聊，反而觉得住院很安然，可以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吃了睡睡了吃，护士会常来问他情况，虽然不习惯，但还是心里暖暖的，自己没被遗忘，有人问津。
所以，当他半夜醒来，发现何小婷躺在他身后时，惊吓到呼吸呛进嗓子眼，憋着咳嗽把自己弄满脸通红快要窒息，又硬生生咽下去，跳下床，牵动右胳膊，疼得倒抽气，紧张和激动加速他的血液循环。
何小婷睡得很熟，并不知道顾西雾现在是怎么个抓狂的样子。
“小婷，这可怎么办啊？”
何小婷也难受：“让她睡会儿吧，我守着。”
中午，阮南星醒来看见何小婷趴在床边，毛茸茸的一团，缩在她面前
“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何小婷有点意外他的话，“我回去看看阮南星。”
“她怎么样了？”
何小婷言简意赅：“状态不好。”
经历了这种事，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而何小婷分心来看自己，已是难得了，顾西雾只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去，我点外卖。”顾西雾担心她腿。
何小婷还是出去了，她现在跟顾西雾多待一秒都火大，又没办法不管，给这臭男人垫背的也就算了，还得忍受他那股娇羞劲儿，只盼他快点好起来，然后远离他。
她找了好几家店，最后进了一家煲汤店，买了藕炖鸡肉，等餐期间，给孟秋容打电话问阮南星情况，走之前，还要了一份菜单，到病房时，顾西雾在打电话。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挂了，现在有点忙。”
看他挂电话，何小婷才推门进来。
顾西雾身一颤，动作停止，扭头与何小婷对上视线，突然的眼神交接，两人同时偏头闪躲。
气氛有些尴尬，顾西雾不自在开口：“…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何小婷见他没穿衣服，没看他说：“九点左右。”
她来的时候，这人已经睡着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其实不必要过来。”顾西雾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胡乱披上。
顾西雾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无声地笑起来，眼眸深无见底，这伤受值得了。
许是黑暗带来的勇气，他掀开被子，慢慢将自己缩进去，一点，一点地与何小婷的背贴近，骨骼与骨骼地碰触与摩擦，顾西雾不由得浑身一震，心惊肉跳起来，他紧闭双眼，脸埋进枕头里，感受着何小婷的体温和身体由于呼吸引起的波动。
快要疯了。
万幸的是，无边的黑夜里，除了月亮在偷窥他的大胆行为和羞耻心思外，没人发现他的窘迫和慌张。
他想，这就是他心心念念，喜欢到血液脉搏心跳都好像在为其运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