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紧张之外,还有激动。
像是等待一个气球爆炸般心惊胆战。
宋挽歌说,“这样吧,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
见时忆盯着自己目光上下打量,宋挽歌忽然慌了,连嗓音都捏细了半分,
“不行啊!我跟你讲,我不卖身的啊。”
所以当宋挽歌主动抓起时忆的手腕,他还来不及躲闪。
反应过来时,手掌本热辣的疼痛被冰冰凉凉的草叶覆盖住,草香再次弥漫开来。
少女的手指纤细,轻轻滑过少年的肌肤,滑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温热得要长出草来。
宋挽歌只顾着抹药,抬头才发现时忆的目光。
她蹲着姿势比他略高一截,时忆的目光微微向上,眼角微垂,眼里晶莹剔透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力气之大,宋挽歌连着退后好几步。
时忆似觉抱歉,往宋挽歌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你手破了在流血。”
宋挽歌指了指他的右手,又因为刚才的剧烈摆动不停往外渗。
少年双唇紧闭不说话,脸色依然煞白煞白,鬓角不断地冒汗。
少年没见过羔羊,只顾着逃跑,被丢下的画具全让白山羊拱坏。
而宋挽歌追在山坡上看见少年仓皇逃跑的样子却不禁放声笑了出来,整个山谷回荡着她门铃般的笑声。
直到少年失足滚落山坡。
宋挽歌急忙飞奔下去,宋挽歌腿没时忆长倒是因地形熟悉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赶到他身边。
时忆满身是泥土,再价格不菲的衬衣外套也被灌木丛勾破了个大洞。
“你那只白山羊呢?”
宋挽歌顿了顿还是如实交代,
“怕吓到
但宋挽歌还是一口答应下。
管他呢,毕竟每天都能见帅哥一面这种好事还求之不得,宋挽歌心想着,反正自己成绩也不好,指定是走不出这座大山了,要把自己也搭进去,未免算吃亏。
“可以。”
她抬头重新碰上时忆的眼眸,少年眯了眯眼。
于是,在那之后,两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十六岁那年,宋挽歌第一次遇见时忆,在南阳村的金色朝霞里。
少年走在母亲前面,金色的阳光眷顾他那张漂亮的脸庞,照得整个人像镀了金似得发亮。
宋挽歌左手牵着白山羊,站在山坡上默默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少年回头不深不浅地看了她一眼,宋挽歌才发现他的眼眸是金棕色的。
具体来说,是书里读到的琥珀色。
那是她第一次见时忆。
宋挽歌下意识双手拽紧了两侧的裙摆。
时忆却慢悠悠地开口,
“我每天下午两点以后都会来这里,如果我每天都能在这里见到你,就不需要你赔偿。”
一阵好听的少年音流入宋挽歌的耳朵,她没听错,他既不要赔偿精神损失,也不要赔偿画具,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宋挽歌。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宋挽歌承认被可爱到,甚至不会说话了。
“你...唉对不起啊”
说话间,宋挽歌注意到时忆偏移的目光,这才发现她还紧紧抓着时忆的手腕没松开。
意识到这点,宋挽歌立马松开手,往后撤了几步。
时忆借手指轻轻一撑便站起来,站起来后立马比宋挽歌高出半个头,宋挽歌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
宋挽歌忽然拔腿跑开。
正当时忆以为她要跑路时,宋挽歌却又跑了回来。
她的手里还紧握着几片草,叶片为倒卵形,边缘带有锯齿。
宋挽歌蹲在时忆面前,把叶片在手掌心揉搓出汁,直到散发出浓浓的草香味。
时忆很喜欢草香味,青草带有大地的味道,而大地是地球的母亲。
“嘶—”
听见声音,时忆忽然抬头,那双琥珀眼果然声得漂亮,眼眸深邃,连头上的杂草都跟着漂亮了许多。
他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宋挽歌却在少年拉扯破洞外套时看见了他手掌心在渗血,她在时忆起身前拽了下时忆的胳膊。
他却像触碰反弹,立马甩开了宋挽歌的手。
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在小山坡见面。
为了白山羊不吓到时忆,宋挽歌那段时间总是白天起早喂山羊,中午之前再喂一趟,以免和时忆撞上。
于是每次见面,宋挽歌都是孤身一人去的。
时忆安静地画他的油画,宋挽歌却无聊地在地上打滚。
终于,时忆忍不住问宋挽歌,
后来,宋挽歌发现每天时忆都会来小山坡。
偶尔是带着画具,偶尔带着相机,偶尔他只是孤身一人站着。
于是宋挽歌决定爬上更高的山放羊,去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可从出生以来,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座山,山里的每一处她都走遍了,山景再美好,她早已味同嚼蜡。
直到有一天,宋挽歌没看住白山羊,它直冲冲地朝着时忆的方向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