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地面上的两人，微微挑眉，唇角笑意更深：“只怕陈子衿看不见，你闻牧……也看不见。”
骛已口中的融姚大人，和父亲口中的融姚女神，是同一个人吗？
闻云弦重复道：“融姚复活母亲……？”
他心中陡然升起荒谬之感，所有古神、仙人都在两神之战死尽了……哪有什么可以复活人的女神。
但闻云弦低下头，看见养父脸色灰白、却十分期盼的样子，他竟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
“好的……父亲。”闻云弦扶住养父的手逐渐用力，“我们已经杀了掌门、长老，当年逼得母亲自尽的人都已经死尽。”
突然之间，闻牧眼睑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父亲！”
闻牧吃力地看向养子，好半响他才轻轻摇头，气若游丝：“没用了……别管我。去大阵那里……杀死所有人，复活你母亲。”
闻云弦心中蓦然一痛，声音暗哑而又绝望：“父亲……母亲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复活她……”
古神尚存之时，据传三位古神与上仙都可以看见灵魂、甚至让人起死回生。
不为所动。它只是静静萦绕在闻牧身旁。
闻云弦木然的眼中渐渐涌上绝望……这样下去，养父必死无疑。
十年前，他失去母亲。自那之后，养父越发阴沉，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书房。
那个温和知礼的男人，也随着妻子一同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心中充满了仇恨，只想复仇的闻牧。
这样的养父，不会再过问他生活、不会再温声教导他、亦不关心他受伤和承受凶剑的反噬，只会想要达到复仇的目标。
他声音越来越轻，“我会……杀光所有人，来复活母亲。”
闻牧勉强一笑，脸上隐约带着早在多年前就消失的温和之感。
他欣慰地说道：“好，好……那样，那样你的母亲还能再看见来年的桃花。”
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突然远远地传来，“……来年的桃花？”
身穿黑金色衣裙的女人从破开的半空中出现，她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带笑，仿佛是九天之上的女神在欣赏凡人苦苦挣扎的样子。
但后来古神和仙人陨落，瀛洲的修士历经千万年，却没人能描绘死后是什么样子。
“不，不。”闻牧喃喃道：“可以复活……融姚女神告诉我，只要杀死所有人……”
他说得越发吃力：“杀死所有人来复仇，她还可以将你母亲复活……”
融姚……？
闻云弦突然想起，玢镇之行时，骛已就曾说过妘真这种圣女，远远不及融姚大人。
但他仍然记得幼时牵住自己的那只大手，温暖而干燥。
*
闻云弦理解养父内心的痛苦，也一同想要为母亲复仇。
……但如今，他连父亲也要失去了吗？
闻云弦的眼眸只余下执念，他咬牙继续催动为憾，即使那黑色雾气只有一丝能进入闻牧体内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