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心这个东西,是名册上无法展现的。
迟念以名册为基,却不能过分仰仗。
她要看的不光是人的过往脉络,还有他们藏在那些生平中的心思与目的。
“好,都听你的。”
云麒说过听她的,就说到做到。
容尚书是想告诉云祜,别放弃,别灰心,有人一直在默默关怀着他。
迟念有被感动到,然后将人牢牢扣在了坤宁宫,让她们两个连毓华宫的门都没沾到一点边。
她倒不是不信这俩人,有容陵在中间,又有容尚书上次的交心之谈,她不会对容尚书再抱有防备。
不把人送去的缘由是因为人到了她手里,想怎么用就不是容大尚书说了算,而是她说了算。
当然,人扣下了,心意她还是去对云祜传达了的,没让容大尚书的一番苦心落在空处。
他想的倒是挺美的,但依着容陵的脾气,要是真有那时,容陵只会将他扔冰水里解毒。
“别胡扯了,得提前想法子避开。”
云麒依旧不着急,“有药的,宫里什么禁药秘药都有。”
迟念并不赞同,“是药三分毒,瞎吃药会伤身。”
她没等云麒再表达不在乎,就做了决定,“让小暖跟着你。”
迟念眼神微动,云麒能这么说,就是已然下定了决心。
“乔太师……”她提了个头,云麒就摆摆手,“气死那个老狐狸才好,死老头还想拿我当配种的马,他想的美。”
迟念横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他肯定无法轻易接受的,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为你诊治,探你是不是真的不举,你打算如何应付?”
“探呗,我对着女人确实是不行。”云麒满不在乎,“除非是让阿陵亲自来试,我才能有感觉。”
“阿醉乖。”迟念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你不可以再睡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听出她话里的不容置疑,陆柔嘉挣扎着睁开眼看了看她,下一瞬又闭上,嘴上咕哝着撒娇,“红豆,你就让我睡一会嘛……”
迟念看她困成这样,抚了抚她的脸,合身压了下去,“来
“你也为她想想,将你的漫不在意在除了私密的空间外稍微收敛着点。”
迟念哑然,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被云麒给训了。
但不得不说,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确实不太在意被看到,尤其是被寿康宫内的自己人看到。
陆柔嘉却会在意,会拉不下脸,比如眼下。
迟念对云麒的下限之低心悦诚服。
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一下云麒如果真要这么干的话,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你会成为千古以来唯一一个有着不举之名的皇帝,丢人丢到万世流传。”
“在你接下来活着的每一日中,你也会受到他人异样的眼光看待,会成为全天下的谈资。”
“小麒麟,你确定你要这么干?”
“确定啊。”云麒笑得明朗极了,半分不愿和阴霾都没有。
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后起了身,“行了我走了,阿醉这么半天还没出来,只怕在屋里都要把自己羞死了,你快去安抚下吧。”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念叨迟念,“下次再做这种事,去内室那种私密一点的地方,就在殿里这么堂而皇之的。”
“阿醉面皮最是薄了,被人看到了抹不开脸的不是你也不是看到的人,而是她。”
迟念翻了个白眼,“除了你之外,谁能做到无人通禀就进来?”
“进来通禀的不是人?”云麒迈步出殿门,“她可不是你,再是身边伺候的人,她也做不到不在意。”
“哥哥在毓华宫,身边也都是得用之人,暂时用不上小暖。”
“反倒是你那个勤政殿,并不够安全。”
迟念这几天捋花名册,对于宫内的一些情况都放到了心上。
勤政殿的人看似都很清白,过往生平都经得住查。
可这都是表面上的,名册上记录的是宫内宫人的生平与一些重要之事,甚至谁与谁交好有的都赫然在册,可以说很是详尽了。
“嗯?”云麒挑了挑眉,“那不是容老狐狸给哥精心准备的人么?”
“你把人给了我,容老狐狸不会进来跟你拼命吗?”
迟念在入宫前就告诉了云麒,她带来的其中一个叫小暖,一个叫小葵的人,是容大尚书给云祜准备的人。
当时他们两个还讨论了下从这俩人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容大尚书想要给云祜传达什么。
暖意和阳光,都是代表了希望。
迟念都想叹气了,“他要是下药呢?”
“他敢这么干?”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什么都敢干。”
“那我就找阿陵去,求他牺牲一下给我解毒。”
“……”
她心头转着念头,起身进了内室。
陆柔嘉整个人都扑在床上,面颊还酡红着,人已经睡着了。
迟念步子一顿,陆柔嘉又在白日睡觉。
她走过去,轻声唤人,“阿醉,醒醒,别睡了,晚上再睡。”
陆柔嘉在头在枕头上蹭了蹭,手拉着被子要将头盖住,“别吵,我好困,让我睡。”
“我又不是真的不举,才不怕他人去说。”
“这个名头我担下来,不光不用让那些姑娘们为我白白蹉跎年华,也不会面对更多算计了。”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为晟儿铺了一条最好的路,我不举,就不会有孩子。”
“那么下一代帝王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晟儿无疑。”
“能铺就一个有利于咱们和无辜女子的局面,我的名声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