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乔小姐你等下。”迟念将她叫住，“敢问莺莺燕燕中，会有你一个吗？”
乔葳蕤脚步一顿，隔了两息才漠然的扔出一句，“入宫虽非我所愿，然父命难违，我违逆不得。”
“啧。”迟念摇了摇头，“可惜了，云麒配不上你。”
乔葳蕤当即噎了她一句，“他更配不上你。”
说完，便快步走了。
“但每次想到你时，便又觉着女子还是有希望的。”
“有你珠玉在前，总有一日，能让更多的女子绽放出自身该有的光彩来。”
“可你要入宫做皇后了，你好不容易活成了脱离男子掌控，并且在熠熠发光的存在，却主动放弃要做男子的附属。”
“迟将军，我对你很失望。”
乔葳蕤眼里和脸上的失望丝毫不加以掩饰，其内还夹杂着恨铁不成钢之意。
而乔葳蕤却不必如此，她只要能说动她的父亲，让她父亲相信她只要能入朝，就能以己身去撑起乔家。
这比她这种要将最终目的放在最后，才有可能去推上一把的路，要好走的多。
简直是一条溜光大道直通到底。
她要是乔葳蕤，早就去往这条路上去走了，才不去羡慕她人。
“不瞒迟将军，我是试着与家父说过的。”乔葳蕤眸中多了些许的苦涩，“他说女子就该安于后宅之中。”
若乔三小姐真有走出深宅，走到朝中施展所学才华之心，他必定令人去诚心相邀。
云祜说过的那些话，迟念一生都会记得牢牢的。
如今云祜为残疾之人隐在深宫之内，那些话似乎可以再不去想，让其随风而去了。
可迟念并没有死心，云祜形容的太过美好，太令她心向往之。
为了还能有那一日的到来，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成为青史留名的名将。
逛了花园又喝了会
可惜了，按云祜的话来说，路走窄了。
陆柔嘉将一群夫人小姐都召进宫来，总不能真让一人吃了早饭就走。
好在今日是个好天气，吃过饭后在园子里走一走也是使得的。
于是重臣家眷们，在吃了一顿没什么胃口外加不好意思真吃饱的早膳后，又欣赏了下前几日被皇上薅过后，还没来得及长好的花园。
陆柔嘉全程笑容都恰到好处，说起话滴水不漏，不怯弱也不强势。
乔葳蕤的惋惜是真情实感，迟念的指路也很情真意切。
她也真觉着这是一条不错的路，以前就这么认为了。
她就在想，乔太师自身是个有手腕儿的。
奈何儿子都不太争气，每个才干都平平，没什么名气，孙子辈儿的好像也没有很出彩的。
倒是女儿们个个都挺不错，不论嫡庶个个书都读的很好。
迟念看了眼她背影，轻笑了一声。
她说的配不上，是指心高气傲的才女，是云麒最是害怕和头疼的。
乔葳蕤说的配不上，就单纯是字面的意思了。
这丫头看着好像有点反骨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乔太师要是能撇开男女之见，乔家再辉煌一代也不是问题。
“嗯。”迟念很是云淡风轻，神色也并无任何变化，“我不对自己失望就好了。”
乔葳蕤：“……”
她眼中本就很少的光亮彻底灭了下去，语气里满是颓然，“我本以为你是有苦衷的，看来不是了。”
“你以为的对。”迟念很诚实，“我没有苦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便祝迟将军得偿所愿，为皇上打理好即将充满六宫的莺莺燕燕。”乔葳蕤语声冷硬了许多，礼节却还是一分不失，右手搭左手对她轻福了下，“告辞。”
“他还说让我读书习文，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相夫教子，而不是让我去与男子别苗头和争锋。”
“迟将军，天下没有几个男儿能如大皇子殿下一般，能够去平视和尊重女子，愿意给女子展现自己的机会。”
“在绝大多数的男子眼中，女子生来便是男子附属品，一身所学都是为了更好的讨男人欢心。”
“他们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们，一个不学无术的男子，也可在满腹才学的女子面前说一句头发上见识短，恨不能将女子轻贱至泥里。”
“迟将军，我每每想起女子凭何要如此地位低微，心中便不服气至极。”
她只想尽她所能的朝着云祜曾经描绘过的方向去迈步。
若是梁靖还有仗打，她必定不会离开朝堂之上。
然如今之形势，尤其是在乔太师势大的局面下，没有她再能抓到更大话语权的余地了。
入宫不是她的退步，而是她为了能更好的往前更进一步。
她的身份与位置，只能让她这样艰难的曲线推进。
迟念跟在她身侧，一次又一次在心中感叹陆柔嘉的成长之多。
之前没有发现，大概是因为在他们这些熟悉的人面前，陆柔嘉还是以往的模样。
天真娇憨，依赖又眷恋。
等换到对关系疏远的待人之上，她便自动进入独当一面的状态中了。
三年多做太后的生涯，让陆柔嘉几乎完成了一场蜕变。
迟念还记着以前乔太师想要将嫡出的三女嫁与云祜，先帝也乐见其成。
但因云祜不愿，才没能成。
可迟念还是去认真了解了下乔家三小姐，发现才名一点都不是虚的，而是满腹的真才实学。
她那时就与云祜说，若是有朝一日女子能入朝为官考科举，乔三小姐若是下场，定能榜上有名。
云祜当时也是正意气风发时，便笑说待日后他能完全做主时，定会竭尽全力去推动女子科考入朝，并且不去限制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