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素本来想抬腿就走，可属于中国人共同的旅游想法在攻击她。
来都来了，算一个也无妨。
“施主想算什么?”和尚将卦桶递给了她，眼中是睿智的光芒。
“随便。”祁素就是想走个过场，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那就请施主摇动卦桶，摇出一卦。”老和尚也不多说，只是微微伸了伸右手。
祁素露出一个笑容，冲她摆了摆手，她才放心的离去。
祁素漫无目的的在寺庙中闲逛，从门口出去是一个观莲平台，十月份莲花已经枯萎败落，只剩下零星几个打着卷枯黄的荷叶伫立其中。
穿过荷塘上面的雕花长廊便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这里烟火鼎盛。
从正门往里面看去，莲花宝座之上，一座巨大的金身佛像盘腿而立，以某个轻微的角度向下倾斜，和蔼地微笑着俯视芸芸众生，看着便压迫感十足。
祁素虽然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个佛像，但不妨碍她上个香，祈个福。
“见过主持。”程十鸢也虔诚回了个礼。
“夫人是否得偿所愿?”住持右手轻轻拨弄着佛珠，慈祥的问道。
“已如愿，今天我是过来还愿的。”程十鸢双手合十低下了头。
“夫人有心了。”
“这是给寺庙捐的香火钱，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程十鸢点了点婢女打开的实木盒子介绍道。
万寿寺一片殿宇连绵，朱红的墙面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内里青烟袅袅，梵音不断，外面绿树成荫，静谧安静。
推开厚重的大门往前走，踩过一块块青石板面，入眼是中央巨大的香炉，一根根檀香在炉中闪烁，被风一拉扯，便摇摇晃晃。
两侧放了两个搭架，自上而下有序摆放着若干个莲花座，每一个上面都放置着点燃的蜡烛。
有人正拿着香在点火，而后虔诚的在香炉前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恭恭敬敬的燃着的香插进炉中。
程十鸢和祁素也各自领了三根香，又在侧方摆放的烛台上点燃。
鸠占鹊巢，主方被压迫，难以疏解。
又有攀藤植物缠绕在山岭上的松树上，使其舒展困难。
再往深里想一想，她从二十一世纪而来，本是一缕残魂，却无意依附在原住民祁素身上，占了她的身子，承接了她的人生。这不就是“鸠占鹊巢”“小人依附”吗?
“施主可需要老衲帮您解个签?”和尚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下下签，便开声问道。
祁素捏着那根签子，重重的吐了口气，又将竹签放进了筒里，“再来一次吧。”
离开观景平台后，两人都异常的沉默。
程十鸢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面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脚步也沉闷了许多。
祁素也没有说话。
两人埋头走了一会，祁素就听见程十鸢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祁素知道她说的是银角子的事，便柔声安慰道，“怎么会？都是一腔好意，何错之有？十鸢姐姐不要多想。”
祁素哐哐一顿摇晃，一枝签掉了出来，她躬身捡起一看，上面写着两句诗。
“鸣鸠争夺鹊巢居，宾主参差意不舒。满岭乔松萝茑附，且猜诗语是何如。”
她眨了眨眼，只觉得见了鬼。
这是一个下下签，有凶多吉少，诸事不顺之意。
在细细品品其中的内容，更是让祁素如遭雷击。
算了，来都来了，上个香再走吧。
她捐了点香火钱，又要了三根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
跪在小小的一个垫子上，这才感觉到金像的庞然，只觉得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仿佛一团金光四射的云，衬得她愈发渺小。
跪拜完后，祁素起身便要离开，却看见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竹筒，里面放着若干个竹签，桌后一个一脸慈祥老和尚正盘坐在那。
见祁素目光看过来，老和尚微微一笑，“施主，可要算上一卦。”
“这是我闲来无事抄的佛经，供奉给佛祖，希望不会嫌弃。”程十鸢又拿出一叠佛经，双手递给了住持。
“夫人有心了。”住持看着纸上清秀的簪花小楷点了点头。
“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主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夫人往这边请。”住持微微一笑，便引着她往后面的禅房走去。
程十鸢踌躇的看着祁素，欲言又止。
祁素将香举过头顶，躬腰深深的拜了下去，心里默念，“一愿山河无恙，世界太平。二愿百姓安康，安居乐业。三愿心中有爱，眼中有光，得偿所愿。”
待她祈祷完，程十鸢才刚开始。
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虔诚的闭着眼，像慈悲怜悯众生的神，与前方的金身神像极其相似。
似是祷告完成，她睁开了眼，若琉璃般的眼眸瞬间有了生气，转入了人间。
“夫人，您来了。”有穿着金色袈裟白色眉毛的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和尚摇了摇头，“一次便好。”
“不，我这次要求问来处。”祁素目不转睛的盯着竹筒。
祁素总觉得这是意
程十鸢倏然停住了步伐，声音有些嘶哑，“我在她那个年纪时，还缠着阿翁陪我玩，天天耍赖不读书，每日就惦记着各种点心零食。而她小小年纪就被迫长大，遭受着各种冷眼，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过来。”
祁素默然，许久之后才说道，“都是些为生活所迫的苦命人。”
程十鸢苦笑一下，接着往山顶走去。
罢了，不想那些东西了。
又是半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