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恢弘的礼堂内，须发皆白的圣盾军军团长看着散落在脚边的战报抚住眉心。
“圣械军的领队不战而逃被杀死？缄默教徒司铎失踪……”
他从未感觉到圣教军已经懈怠到了这种程度，他压抑着内心的失望，在面前的地图上推翻了原有的布置。
“白沙领已经不可能是教国的圣土了，没能第一时间夺下白沙领，控制尼亚河流域的计划只能放缓了，三条进攻线路被切断了两条……布雷·查理曼，这个查理曼的长子居然这么难缠吗？缄默教徒给予的汇报都是错误的吧……”
“不过还有库鲁克领，而且等到珀金领的火焰熄灭后，那里也是一条进攻路线。”
“好的，好的，我会去的，会去的。”
他像是安抚女儿一样安抚着帕蒂，再三承诺。
“那我这就给领主大人写信，让嘉利小姐在白石领多待几天，这样也不用担心错过。”
道恩自告奋勇开始写信，随后顺着自己等人掉下来的位置向上爬了爬，对着天空吹了两声口哨。
很快一声鹰啼回应，神骏的一只白色双翼的鹰就落进了这个巨大的破洞里，停在道恩的手臂上。
“是的。”
帕蒂无奈地点头，似乎她并不能，也不敢影响安德鲁让他留下来。但一旁的汉萨·道恩眼前一亮。
“安德鲁先生，向您这样的区域管理辞职应该是要找嘉利小姐递交专门申请的吧？”
“啊？是吗？”
习惯了多少年的行商，安德鲁确实没有太过在意嘉恩商会的新规定，他思考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了帕蒂。只不过在他思考的短短几秒，道恩已经给帕蒂投去了‘加油’的目光。
帕蒂握着牧羊杖，顶着那个明显对于她有些大的宽檐帽询问着。
“……”安德鲁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帕蒂会这么问，随后将衣服系好摇了摇头。“我是巫妖，是书，我不会痛的。”
他说谎了，但是他的谎言水平比帕蒂高了太多，没有什么波动的脸上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但只有他知道一瞬间被剥皮拆骨的痛苦有多么可怕——对于一本书而言，组成自己的一切都在瞬间散开，被撕裂、被拆碎！
“真的吗？”
“真的。”
说着，安德鲁彻底拉开自己的衣服，和人类截然不同的身体出现在烂指和六小只面前——
安德鲁的身体掺杂着老人的褶皱和婴儿的稚嫩，像是蛛网一样错综散布在肋骨附近，但是到了肋骨下本该存在的腹部却是空的！一本用皮与骨嵌合的书正在自然的翻动，像是有人正在翻阅一样。
于此同时，烂指也瞬息明悟了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留在白沙领没有离开，哪怕这里既没有漂流下来的尸体，也没有自己经营多年的试验塔。
因为那是一本蕴含了死亡的书，就像是一切活的死物都应该进入死渊一样，它散发着和死渊一样的气息。
他想要伸手触碰，可现在他依旧只有眼珠能转动，能发出声音而已。
他粗糙的手指抓着各类棋子，一点一点重新在地图上排布，象征着堡垒的棋子在库鲁克领前依旧巍然不动，只有周围像是羽翼一样的棋子们在不断变化。
很快，他看着新的杰作沉默良久。
他将信纸卷了卷，放进信鹰脚边的竹筒里，随后抬手放飞。
“烂指冕下怎么办？”
沉默许久的海曼出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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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克领外，已经几乎完工的，由无数砖石、泥土以及特质的油蜡制作的洁白城墙、哨堡、哨塔……而最为高耸的莫过于其中坚固到可怕的城堡兼教堂。
帕蒂心领神会，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下换成安德鲁纠结了，他烦躁了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理智压过了一跑了之的想法。
“好吧，还得去一趟……”
“嘉利姐姐现在在白石领。”
似乎是怕安德鲁反悔，帕蒂拉住了他的衣角开口。
安德鲁隔着帽子揉了揉帕蒂的脑袋，又看了看其他人。
“接下来我就要离开了，毕竟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够长了，战争开始我也不想继续待在最前沿，会白白提升我暴露的风险。”
“可是安德鲁先生还是嘉恩商会的一员啊……”
帕蒂抬头，语气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不舍。
“哦，我都忘了，以前也加入过商会，要离开的时候就自己离开，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安德鲁揉了揉自己的卷发。“我记得是要写……辞职……报告？是这个吧？”
“这样清明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安德鲁此刻的说话带着些古语，听着让人费劲。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张书页放进身体的书中，书页翻动停在某一页上，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本书的书页少得可怜。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眼中的惊愕，安德鲁将书页收好后重新穿好了衣服。
“我当初因为主人离开后被某个我不清楚是谁的存在分成了无数份，我其中的大部分聚合起来占据了这个身体，随后开始在亚珈大陆各处寻找我的其他部分。”
“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