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
我接着找了一部恐怖片：“这个？”
“看过。”
我开始挨着问“这个呢？那个呢？”
可是他的答案都一样，“看过。”
“好啊，”我先把他的腿放下踏板，然后抱起他的上半身，一鼓作气直接转移到沙发上。
沙发太软，他完全坐不住，屁股刚一挨到沙发，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滑。
“阿锦——”他紧张地叫我，我赶紧抱着他的身体又往里放了放，让他的腰背和沙发靠背能够完全贴合。
他这才勉强坐稳。
我把他的平板拿来，“之前说一起看电影的，还没看呢，不如我们现在看？”
“小时候你就是我的开心果，长大后我变成这个样子，你都不嫌弃我。”
“有什么好嫌弃的？”我坐在沙发上朝他勾勾手指，“阿楠哥哥，你陪我坐在沙发上好不好？”
他开着轮椅过来，冲我摇摇头，“阿锦，我自己坐不上去。”
“我帮你啊，我留下来，不就是给你提供无偿援助的吗？”
“不是的，阿锦。”他坐在我对面，突然很严肃地对我说，“阿锦，你是我女朋友，你不是护工，也不是什么志愿者。你会帮助我，你会带给我快乐，这些是出于你对我的喜欢和爱，不是出于可怜，对吗？”
我呵呵一笑，“刚才什么样的态度？”
“就是……”他右手攥着左手的手指，捏呀捏，“就是很不好的态度……”
他又抬头看我，咬着上嘴唇，露出一副快哭的样子，“阿锦，你不要走好不好？”
哎，有时候，我觉得他简直比我们班孩子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可是，他可怜巴巴认错的时候，我还就偏偏吃他这一套。
我把穿了一半的运动鞋脱下来，还没有换回拖鞋的时候，他就拉了我一把，我本来就没站稳，被他这么轻轻一拽，直接跌到他怀里，“阿锦——”他的头靠着我的胸口，随着我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再陪我一会儿吧。”
我站在原地有点尴尬。我刚刚不过随口一问，并无意冒犯他，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又突然触动了他的逆鳞。
我想安慰他，可是我也觉得委屈。
我久久没有说话，看他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直接往门口走去。我准备回家了，不然留在这儿，继续看他的脸色吗？
我蹲在门口系鞋带，他终于开着轮椅过来，低低地叫我一声，“阿锦——”
我本来很喜欢他这样叫我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拖着尾音叫我，我居然有点烦躁。
我泄气了，怎么这么多视频网站，我都找不出一部他没看过的电影？
他看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阿锦，你想看哪部就看哪部，不用管我看没看过。”
“可是你都看过了，再看一遍多没意
“好啊，”他打开平板，“你想看什么？”
我翻了翻各大视频软件，很奇怪，之前没有会员的时候，那些需要会员才能看的东西，我全部都想看。可是现在所有的会员都有了，我又找不到自己想看的了。
我随便找出一部喜剧，问他，“阿楠哥哥，你看过没？”
他点点头，“看过。”
我又翻出一部科幻片问：“这个呢？”
“当然。”我坐直身体，也很认真地面对他，“我知道了，我不是无偿援助，我也要从你这里索取的。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我给了你欢乐，也得换回同样的欢乐才行。同样的，我给你帮助，也得换到你同价值的反馈才对。”
他满意地点点头，“阿锦，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把自己的角色和护工保姆的角色混淆了，护工也好，保姆也罢，他们是我花钱雇来的，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他们照顾我是为了钱。你不一样，阿锦，我的身体情况决定了我可能很多时候都需要你的帮助，可我不希望在你眼里，这些帮助都是什么无偿的免费的，好像我找你是找了一个免费的护工保姆一样。我希望，你也可以在我身上寻求一些东西，情绪价值或者别的一些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你。哪怕我没有，为了你我也可以尽力争取。”
他难得这么认真地跟我说这么多，我不免感叹，跟哥哥谈恋爱就是好啊，很多事情，他想的其实比我周全。
“那——你还要不要坐上沙发来，陪我？”我故意把“陪我”两个字单拎出来重读了一遍。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可爱，“阿锦，那我得要你帮我了。”
“好——”我说，“阿楠哥哥，你上辈子肯定对我有恩，老天爷才派我这辈子来受你的折磨。”
“折磨？”他冲我挑了下眉，“阿锦，还没这么严重吧？”
“嘿嘿，语文老师最善用夸张的修辞啦！”
他在我胸前蹭了蹭，“阿锦，上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辈子，你对我有恩。”
“怎么讲？”我从他怀里站起来，毕竟今天在他腿上坐了好一会儿，我真怕他那双弱不禁风的腿被我压断了。
“阿锦——”他又叫了我一声，声音比刚才还要软，听得我心里不由得一颤。
我抬头看他，“干嘛？有事就说！”
“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用那样的口气说话。我只是——”他的声音委屈巴巴，听得我心里也怪难受的，“我只是不想提起以前那些糟糕的回忆。”
“不想提就不提呗，我也不是非要问。”我转头面向他，“阿楠哥哥，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逼你说的。等你哪天想告诉我了，再跟我讲好不好？”
他点点头，“阿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用刚才那样的态度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