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太放肆了！”卫盛气得扬起手，又一巴掌要落下。
卫云挽也不躲，眸如利刃般看向他。
就在卫盛的巴掌落下时，一个月白的身影挡住卫云挽的视线，牢牢擒住卫盛的手腕，将他一推。
卫盛趔趄几步，未站稳，摔了个屁股蹲。
身前的月白色身影，墨发高束，劲装俊逸，腰间配着一把玄铁宝剑。
刘若兰自责不已，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卫盛气得跺脚，“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怎么舍得打她的！哎哟！”
赶紧命令下人去找卫茉染。
卫盛的话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扎在卫云挽千疮百孔的心上。
刘若兰慌不择路地望着卫盛。
若是卫云挽将她的秘密抖露出来，别说她了，就是自己的女儿，恐怕在卫府也难有容身之所。
“我不！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她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卫茉染甩开刘若兰的手。
刘若兰气急之下，照着卫茉染本就红肿的脸，扇了一巴掌，“叫你道歉就道歉，为娘的话也不听了？”
可是，打完一巴掌，她面上便露出愧疚之色。
卫云挽将杂乱的情绪咽下喉口，声音轻柔却坚定，“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卫茉染先来招惹我，让她给我跪下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卫茉染正跪坐在桌下，脸上血丝遍布，哭得狼狈不堪，长发上油腻腻的。
听得卫云挽这样一说，立时愣住。
卫盛护在卫茉染跟前，用手指着卫云挽的鼻子，“你妹妹被你打成这个样子，怎么，你还不知足？我告诉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如果她不跪下跟我道歉，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卫云挽眸子红红的，心中涌出的委屈与心酸，早已盖过了仇恨。
她闭了闭眸，再睁眼时，眸中多了丝决绝。
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刀柄处镶嵌着琥珀、赤琼、岫玉三种玉石。
那是江行晏送给她的。
卫云挽握住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匕首横刀落定，削去一截。
“我沈家光明磊落，江行晏与我的仇恨，绝不会牵连到一个无辜女人身上。倒是卫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次扇自己女儿耳光，算得上一个什么父亲？我沈淮璟看不下去罢了。”
人群里嘀嘀咕咕的。
卫盛面子挂不住，忙由刘若兰扶着准备溜走。
谁知沈淮璟从腰间拔出玄铁宝剑，横在卫盛与刘若兰跟前。
“跪下道歉了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盛恶狠狠地瞪着卫云挽。
店内所有人张望过来，仿若在看一场上演的好戏。
刘若兰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卫云挽，见她似要开口，忙扑过来拉住卫盛的手，劝道：“好了老爷，大庭广众之下，给彼此留点颜面吧，云挽好歹是你女儿呢。”
“哼！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卫盛正要发作，却看见沈淮璟那张冷漠的脸，顿时哑了气。
他虽是长辈，不怕沈淮璟。
可是沈家家族还是令他望而生怯的。
加上沈挚老将军之死一事仍在京都城发酵，也不好与他对着来。
卫盛爬起来，道：“沈少将军，她可是江行晏的女人，江行晏害死了沈老将军，你又何必护着她？”
卫盛甩甩袖子，打算离开小店。
卫云挽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如一根木桩钉在原地，嘴里道：“跪下道歉了么？就要走。”
卫盛气得吹胡子瞪眼，她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
刘若兰拉住卫盛，苦口婆心地恳求卫云挽，“云挽，我替茉染跟你道歉，好不好？咱们到底也是一家人，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难堪……”
“那就跪下吧。”卫云挽淡漠地瞥了刘若兰一眼。
卫茉染睁大眼睛看着母亲，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滚下。
她居然为了卫云挽打自己？
她从来没有这样打过自己！
卫茉染哭着推开刘若兰，“你打我！我恨你，我恨你！”
说罢，便捂着脸跑出去。
卫云挽的眼眸似乎没了亮光，表层覆着一层薄霜。
刘若兰见此，忙拉起卫茉染，道：“我们道歉，道歉便是，茉染，给你姐姐跪下！”
卫茉染惊讶地看着母亲，不解，“娘，你疯了，你要我给她跪下？”
“让你跪下就跪下！”
刘若兰的把柄在卫云挽手中，她不敢得罪卫云挽。
将断去的长发抛落在卫盛跟前。
发丝飞飞扬扬，捣弄着卫盛的心，七上八下。
“诸位替我见证，我亲生母亲秦氏嫁于卫盛六年病逝，卫盛便带了一个小我一岁的妹妹回府并续弦。我虽是卫家长女，但多年来卫盛对我一直不闻不问，圣上下旨赐婚，将卫家千金许配给相国江行晏，卫盛为了保护我所谓的妹妹，不由分说将我推入火坑，他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今日，我卫云挽在此割发断亲，此后，卫盛再不是我的父亲！我是死是活，都与卫家无关！”
卫盛急不可耐，刘若兰也不想在此多留，干脆一咬牙，跪在卫云挽跟前。
“是！云挽！母亲替你妹妹跪下给你道歉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嘴上说的是道歉。
却充斥着卫云挽目无尊长的味儿。
沈淮璟扭头望向卫云挽，寻求她的意见。
卫盛看卫云挽的眸中是无尽的嫌弃。
卫云挽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对卫盛不抱任何期待。
可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心中依旧不是滋味。
为自己不平。
更为母亲秦氏感到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