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鬟起身退下。
林如葵蹲下身,将掉落出来的物件叠好。
突然,从书籍中滑落出一张纸,露出的一角写着,立约人:江行晏,以及一道醒目的红手印。
林如葵心中一紧,摊开一看,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连忙合上,强装镇定,抬头命令道:“你们都出去,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好,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林如葵在行云馆内盯着婢女们清扫,从前十多年亦是如此,她从五岁起便开始盯着她们为江行晏收拾屋子了。
“动作轻点儿,相爷屋中的东西宝贵着呢。”
“那边,说了多少次了,要先把书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再擦桌子。”
“相爷的棉被拿去晒了吗?”
哐——
拍了拍手,华阳得意地挑眉,命令侍卫,“用绳子牵着他,带他去游街。”
侍卫抱拳:“是。”
于是,那日京都城内遍传,有一男子,裸着全身,被蒙住双眼,由别人用麻绳牵着手腕,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北走到城南。
有人认出是沈榷的儿子沈钰,一刹间,名声便已臭遍整个京都城。
“我看他这回,还怎么去骗别的姑娘。”
侍卫一脚踹在沈钰的膝盖窝上,沈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公主,如何处置?”侍卫开口。
华阳这才转过头,看着光裸的沈钰,不由地觉得倒胃口。
“卫姐姐,兰姐姐,你们瞧,你们瞧这个人渣!”
卫云挽与兰桡从屏风后走出,沈钰听见卫云挽也在此,更是气急败坏地骂起来,“你们这几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合起伙来害我!”
卫云挽回观澜阁换了套方便做事的衣裳,带着观澜阁的婢女去了行云馆。
将行云馆内扫视一番,便吩咐下去,“丹荔,你随着我收纳桌面、博古架上的东西,樱珠,带着其她人擦拭灰尘。”
“是。”丹荔与樱珠领命,各自行事。
书案上乱糟糟的,是林如葵刻意留下来的。
卫云挽走过去,将散乱的书籍一本本摞好,画卷折卷起来,放入画缸之中。
“难道晏哥哥娶卫云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连和离书都备好了,是不是代表,代表他对卫云挽的感情是假的?”
林如葵为自己的猜想感到莫名的兴奋与紧张。
她连忙将和离书藏在书案的画卷之下,随后,匆匆地离开行云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卫云挽回到了相府。
林如葵在卫云挽回观澜阁的路上将她拦了下来。
沈钰抬着头,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上的每一件衣衫,被“华阳”用柔软白皙的小手一件件脱去。
“棠儿,棠儿,会不会太快了些,啊……”
直到亵裤被脱下,沈钰变成赤裸裸的样子,浑身皮肤泛着淡淡的粉。
华阳恼怒地转过头,真恶心啊,光是脱了衣服,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棠儿……棠儿……”
下人们齐齐停下手中的活儿,退出行云馆。
林如葵赶紧坐到书案前,将手中的纸张铺开。
心脏像栓了个石头,左右晃荡,震得心房发痒。
她没有看错,是和离书,是江行晏写的和离书,上面还有他的签字和手印。
只不过,另一个立约人,卫云挽下面没有红手印。
忙乱之中,金丝楠木博古架上掉落下一个木匣,里面打翻一地的书本、画卷。
“如葵小姐,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丫鬟吓得跪下。
方才用鸡毛掸子掸灰尘,偏生个子太矮,便踮起脚尖,手中控制不好力道,将东西打翻了。
林如葵叹息一声,走过去,“你出去做事吧,这里我来。”
宣鹤楼最高一层的阁楼晒台上,华阳义愤填膺。
楼下,她的侍卫如牵狗一般,牵着沈钰走过。
相府上下,忙于扫洒。
园中落叶、檐下尘埃,包括每间屋子里外,一个缝隙都不曾落下。
长廊中,来来去去的小厮婢女,提着水桶,忙得不可开交。
兰桡在她们三人之中,胆子要小一些,又瞧见沈钰一丝不挂的样子,下意识地站在卫云挽身后,不忍直看。
卫云挽却像要看穿沈钰,冷笑着问:“华阳公主,他说我们恶毒呢。”
“那,就恶毒给他看吧。”
华阳从罗汉床另一端的软垫之下掏出一块木牌,挂在沈钰的脖子上。
上面写着:我是沈钰,我是人渣,我是骗子,不要靠近我。
收拾得差不多时,便露出最底下那张和离书。
卫云挽诧异地双手拿起,展开,看着上面的字样,眼神微讶,久久地凝着
“卫姐姐。”林如葵笑脸相迎,“你回来了?”
“有事?”卫云挽瞥了她一眼。
林如葵立在原地,浅浅笑道:“是有些事,晏哥哥这几日早出晚归,不在府上,行云馆是他住的地方,我也不敢贸然打扫,所以只好等卫姐姐回来,交给卫姐姐亲自打理了。”
卫云挽本想拒绝,可抬眼看着忙碌的府上,觉得自己这个相国夫人位置坐得确实太过舒适了,便道:“知道了,片刻就去。”
林如葵福身离开。
沈钰失态地念着华阳的名字,忽然间,双手被反握,一条粗糙的麻绳缠在了手腕上。
情欲散去,沈钰登时反应过来,“棠儿,棠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对,反握他手腕的那人力气大得紧,便是自己也挣不脱半分。
沈钰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没皮没脸地大叫起来,“宋玉棠!宋玉棠你干什么!”
“我呸!凭你也配直呼本公主的名讳!”华阳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