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挽抬起头，双手无措地不知如何安放，“怎么了？方才还好着，是不是不小心又拉扯到了？”
她紧张着，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江行晏看得欢喜，趁其不备，凑上前轻轻软软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卫云挽立时呆住，大脑嗡嗡的。
她的唇好香好软，甚过蜜糖的甜。
江行晏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握住卫云挽的手，“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耳听为虚，眼见的也未必为实。你素日养在深宅，母亲早逝，父亲对你不管不顾，你不知道，人心是很难猜透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很多人都无法抗拒。”
卫云挽头垂得更深，一滴滚热的眼泪落在江行晏的手背。
烫到了他的心上。
“挽挽……”
江行晏的身子微微一倾，抬起手臂，想要捧起卫云挽的脸。
卫云挽心下微微讶异，忽然有了眉目。
韩国公背靠晟王，女婿又是骠骑大将军，他的确是有能力对付江行晏的。
想起来，之前那群被买来想要欺辱卫云挽的人，定也是韩国公的人，他们口口声声骂江行晏斩杀忠臣。
他们口中的忠臣，正是韩国公的弟弟，正四品的承宣使。
饶是卫云挽深居闺中，也是听过江行晏于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一刀砍下了承宣使的脑袋。
门外，“是，夫人。”
片刻，丹荔提着药柜子走了进来，将其放在床边。
卫云挽将江行晏的上衫全部褪去，拆开他肩上被血浸染的麻布，重新为他上药、包扎。
丹荔见帮不上什么忙，悄然退下。
江行晏张开双臂，方便卫云挽包扎。
“至少三日，不跟这个混蛋说一句话。”卫云挽暗暗发誓。
江行晏宿在行云馆养伤，待伤好得差不多时，便叫上郭舟
丹荔与荔枝慌忙捂住眼睛，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去偷看。
卫云挽把江行晏的衣裳一股脑地扔出去，破口大骂，“给我滚！再敢踏进观澜阁！我打断你的腿！”
江行晏把衣裳收拾好搭在手臂，狼狈地转过身，碰见了丹荔和樱珠。
丹荔和樱珠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江行晏伸出手指指着她俩，威胁，“不准说出去啊，不然明日就把你们嫁出去！嫁给要饭的乞丐！”
内阁安静了下来，江行晏与卫云挽大眼瞪小眼，直到卫云挽挪开目光，才算结束。
“我去把蜡烛点燃。”
卫云挽挣开江行晏的手，用火折子将屋内的蜡烛点燃。
方才还浸在夜色中的内阁，瞬间亮堂了起来。
卫云挽将火折子熄了，抬眸看向江行晏，江行晏正坐在床边，解着自己的衣裳。
江行晏还想再亲。
丹荔与樱桃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忽然内阁传来江行晏杀猪般的惨叫。
“啊——！！！娘子，痛啊！痛痛痛！别掐那儿！”
两个小丫鬟吓得一蹦而起。
内阁的门啪地被打开，江行晏赤裸着上身，连滚带爬被踹出来。
卫云挽略一躲闪，压低着的声音依稀带着轻不可闻的哽咽，“我自是知道人心难猜的，权势与金钱就好似一面镜子，能照出一个人平日看不到的样子。”
不然，沈钰也不会为了当上驸马，而将她这个“糟糠妻子”杀死。
卫云挽一直垂着头，江行晏看不清她的表情。
眼眸微动，江行晏忽然捂着肩膀，身子蜷缩起来：“啊，突然……伤口好疼！”
果然奏效。
卫云挽斜视着江行晏，讽刺道：“怎么，你可以在朝堂斩杀忠臣，人家哥哥不能派人暗杀你？”
江行晏无奈一笑：“你也认为承宣使是忠臣么？”
“不是么？”卫云挽反问，“京都城谁不知道？韩承宣使正直清廉，每个季度都会开仓放粮，用自己的私人粮仓赈济饭都吃不上的穷苦百姓，他自己却与夫人清粥淡茶。”
“哼。”江行晏冷笑一声，“他若真清廉，哪有那么多私人粮仓供他赈济百姓。若朝堂之人个个像你那般好哄骗，岂不天下大乱？”
卫云挽被噎住，缓缓低头，长而卷的睫毛遮住了眼眸里的光。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点伤没什么大碍，我也惜命，没扎多深，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行。方才在行云馆，与人打斗了一番，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
“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卫云挽给麻布打了个结，然后眸光望着他的眼睛。
江行晏也不想再隐藏，道：“你知道的，我在朝中树敌颇多，但大部分人只敢恨我，不敢动我。只有一个人，恨不得我死，且有那个本事让我死。”
“什么人？”
屋内烛火明灭，江行晏的声音缓缓道：“韩国公。”
“奴婢不敢！”丹荔和樱珠赶忙跪下。
江行晏吸了口气，将外衫展开披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观澜阁。
内阁中，卫云挽静坐在门后，指腹轻柔地拂过嘴唇，又羞又恼。
哪有他那种人？
前一秒才将她惹哭，随后就流氓般地扑上来亲她。
眉毛不由地一皱，卫云挽不悦道：“你总不能让我稀里糊涂为你办事，说吧，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说，今夜就休要留……”
衣裳被江行晏一把扯开，露出肩上缠着的麻布，麻布已被鲜血染透。
卫云挽愣了愣，忙走过去，问：“你、你的伤不是假的吗？”
“原本是假的，但为了让他们相信，我自己扎了一刀。”江行晏说得轻描淡写。
卫云挽连忙朝屋外唤道：“丹荔，把药柜子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