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理直气壮地说道:“南衣城破不破,丛刃宗主自然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我有啊。”
草为萤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说道:“反正天塌下来,有他们那些剑修顶着,你就安心的研究你的铁板豆腐吧。”
陈鹤叹息了一声,看着草为萤很久,而后缓缓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挺厉害的,要不你去结束一下这场战争?”
草为萤转过身去,背对着陈鹤喝着酒,说道:“正是因为我挺厉害的,所以才不能这个样子。”
草为萤倒是正经了起来,仰头看着满林落花,缓缓说道:“人间当然有人间自己的对错。”
“.......”陈鹤默然无语。
草为萤在一旁摸到了自己的酒葫芦,拿起来喝
了一口,然后塞给陈鹤,缓缓说道:“你担心这些做什么?”
陈鹤拿着酒葫芦大口的灌着,而后擦了擦嘴,叹息一声说道:“别说是不是黄粱攻打南衣城,就是隔壁村打隔壁村,村里的人肯定也慌张啊。”
大概是被陈鹤的情绪感染到了,草为萤托腮的样子也有了些愁苦,拿回了酒葫芦,说道:“但这和隔壁村打隔壁村没有太大的区别。”
草为萤还在发着呆。
一脸忧愁的陈鹤却是匆匆穿过了杏花小道顶着一头白花跑了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撞树上了。
草为萤看着一脸愁色的陈鹤,好奇的问道:“你干嘛?”
陈鹤大概是把脑袋撞晕了,突然被草为萤这样一问,也懵了,站在湖边想了好久,才在那种隐隐在风声里传来的声音里,想了起来。
是以整个人间都肉眼可见那片大泽之中的冥河之力被抽离而来,汇聚在南衣城外那些余烬未灭的青山上空,化作巫鬼之气流转,倒也有了些气势恢宏的意味。
张小鱼的剑早就回到了城头之上。
准确的说,是南岛借给张小鱼的鹦鹉洲。
剑光闪烁,裹挟着金色道韵穿行在南衣城外,不断的撕破着那些联结而来的鬼术之阵。
一旁的几位师兄自然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呼吸不畅,开始有些窒息,开始觉得无力。
一定是这样的,而不是因为惶恐。
陈鹤有些虚弱的倚着护栏,很是固执的想着。
有人走上了小楼。
是草为萤。
这样的画面甚至还不如那日城外某个剑道大修与别人在远方天穹中战斗的画面。
但那时的陈鹤其实并没有这么慌张。
那时的战斗,虽然气势恢宏,高居与天穹之上久久不下。
但是陈鹤心里其实明白,越是高高在上的战斗,越是与他们这样的世俗之人无关。
相反的,落在大地上的喑哑的沉闷的战争,才是践踏过无数人生命的源头。
草为萤轻声笑了笑,说道:“但和平是少有的珍稀的。”
陈鹤沉默了很久,看着湖水不住的叹息着。
过了许久才看着草为萤的后脑勺,说道:“你真不管也不看?”
“我真不看也不管。”
陈鹤站了起来,叹息着向着玉兰林中的回廊走去。
南衣城的时候,那些来自岭南八万剑修的飞剑便如同飞蝗一般落了下来。
据守南衣城而战,自然让这些处于修行界末流的剑修们有了极大的用武之地。
南衣城与岭南剑宗自然是相辅相成的。
剑修们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剑送出了城外,坚决地将那些汹涌而来的人间大军拦在了城外半里。
这便是大多数岭南之剑所能到达的地方。
“那万一他们的对错争到了最
后是错的呢?”
“那也是他们的对错。”草为萤说得很平静。
但在陈鹤看来,这是一种极为固执的懒惰。
“但是战争这种东西,既然产生了,那么便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错误。”陈鹤不无叹惋的说道。
“那你怎么也愁眉苦脸的样子?”
“被你烦的。”
“......”
陈鹤也在湖边坐了下来,托腮看着湖水,想了好久,才说道:“人间剑宗扛得住吗?”
草为萤笑了笑,说道:“别人宗主都不关心这种事,你操啥心。”
“城外是不是打起来了?”
陈鹤看着草为萤问道。
草为萤又重新看回了静思湖,托腮说道:“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的?”
“因为我没看。”
只是他们并非正统道门之人,剑光杀伤力一视同仁,倒也没有张小鱼这个山河观传人那种一剑破法的意味在其中。
在以数十万计的人间战争里。
自然谁都是小小的人而已。
.......
静思湖边。
看着分明什么也没有看见,偏偏面色苍白的像是要死了一样的陈鹤,草为萤叹息
这场战争是落在地面上的。
从南向北而来的。
人们正在城外或者城头之上不断的厮杀着。
陈鹤静静的看了很久,总觉得那样被扬起的烟尘被风全部吹进了自己的肺叶之中。
于是因为
“我去看看。”
陈鹤当然不是要去城头。
他只是跑到了探春园中的小楼之上,趴在了护栏边抬眼张望着南方的天空。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是依稀可见许多烟尘,还有烟尘里不断穿行的剑光。
然而那些浩荡的大军依旧在缓缓的向前推进着。
在他们的后方,是许多正在颂唱着巫诀的巫鬼道之人。
在战阵之中,那些鬼术
自然不是寻常之术。
往往数十人同诵一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