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点点头，忽地道：“姐姐手中有一本元空子留下来的残书，是不是？”
宴明琅心中一紧，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在我这里，怎么了？”
“姐姐想不想要这本书剩下的内容？”
元空子的书啊……谁不想要呢？
三分之一的残本里头记载的医术毒术就能叫人这般疯狂了，若是全本，还不知道里头有多少东西可以学习呢，谁若是得了这本书，那么这个人的医术和毒术，将会天下无敌。
宴明琅暗自叹了一口气，阿衡又说孩子话了，不过阿衡有一句话说对了，真是可惜了，阿衡竟然不是个男子，若阿衡是个男子，可比其他几位皇子适合多了。
说完了医婆，阿衡才问宴明琅去了何处：“我在这里等了姐姐好久，姐姐也没回来。”
篁园大小事情都逃不过阿衡的眼睛，宴明琅不信阿衡不知道自己去了何处，不过阿衡没说，她也没点破：“去了一趟报恩寺，二公主寻我有事。”
“二姐姐？她怎么了？”
阿衡对汝欣倒没有那么多敌意，虽然谈不上亲密，却也不怎么反感：“她是疯病又犯了吗？二姐姐这个人不犯病的时候说话行事虽然乖张却也算是爽利，不藏着掖着，但若是犯了疯病就说不准了，不仅说话行事颠倒无常，说不定还会伤人呢，姐姐以后可要离她远一些，别被她伤着了。”
宴明琅见阿衡是真的感兴趣，就也有了兴致。
“这些医婆大多只擅长治一两种病症，并不是因为她们真的会医术，而是她们手中治疗这些病症的方子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因此她们只要确定了这个人得的是这种病，就给这个人吃对症的药就行了，倘若这个人不是这种病，她们就没法子了，皆因她们不懂医理的缘故。”
阿衡“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既然这些医婆是靠着给人治病为生，为什么不正儿八经地去学学医术？这样以
后也能治疗一些小病了，也就不会胡乱给人开药了，世人对医婆便不存在这样大的偏见了，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阿衡不解地问道：“怎么就没本事呢？姐姐这本医案里不是写的吗？黄员外家小儿惊咳，浑身颤抖不止，遍请良医也治不好，后来听闻城外有一医婆擅长治疗小儿惊咳，请了那医婆来，一剂药下去，那小儿就好了，这不是有真本事是什么？”
宴明琅捂着嘴一直在娇笑，笑得阿衡都有些恼了：“姐姐到底在笑什么呀？”
“我笑你呀，实在是太过天真，你翻翻这本医案看一看，书里的医婆道姑，是不是只会治一种病？”
阿衡想了想，才道：“书里并没有说她们只会治一种病，而是说擅长治某种病，也许别的病她们也会治，只是恰巧碰上这种病了吧。”
宴明琅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是因为医婆只会治这一种病，你说这个患了小儿惊咳的孩子，倘若是患了风寒或者痢疾，这个医婆就不会治了，要么就去找大夫，要么就得去找一个会治痢疾的人来。”
“既然姐姐想要，那我就
宴明琅吃了一
惊，原来阿衡是这么看待汝欣的吗？竟然把汝欣看成了一个病人，这个角度倒是新奇。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小到大汝欣的所作所为，别说，汝欣还真有那么一点像是患了疯魔病的人，疯魔病一犯，就不管不顾了。
“放心吧，她想伤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宴明琅笑了笑，她并不打算把给碧玉改头换面的事情告诉阿衡，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宴明琅笑着叹了口气，阿衡真的是又聪敏又天真，这都是因为阿衡一直被困在篁园的缘故，所以她虽然聪敏，但却因为跟世俗脱离太远，说话行事处处透着叫人好笑又心疼的天真。
“这世道哪能容得女子行医呢？你看那些有名的杏林圣手，谁不是将医术传于自己的子孙后代？外人想学到圣手们的医术精髓都很难，更何况是女子了，远的不说，就说我娘和我，医术便是这么高明了，京城中的勋贵人家若是生了病，第一时间想起来的还是请旨请个太医去瞧瞧，至于我跟我娘，她们也是遇见了，问一声，想不起来也就罢了。”
“我们开的方子，不到最后时刻，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这些勋贵人家是不会用的，他们也只是把我们母女当成医婆一样的存在，顶多是当成了能讨得太后圣上欢心的医婆罢了。”
阿衡很为宴明琅的遭遇打抱不平：“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姐姐以后不要给他们治病了，真是气人！难道女
子便处处不如男人吗？哼，但凡我是个男子，我也要去争一争那皇位，等我登基为皇，定然会叫天下女子都能和男子一样读书考取功名，为官做宰，或抛头露面经营生意，叫这世间再不敢小瞧咱们女子。”
“有时候，病人的病其实很小很常见，但医婆也不会治，好一点的有良心的医婆会直接告诉病者家人，叫家人另寻高明，若是遇到那一心敛财的，转头给你弄一包香炉灰
符水符灰的，吃了不仅不见好，甚至还有可能叫病者加重病情，继而一命呜呼。”
阿衡吃了一惊：“啊，竟然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么？”宴明琅笑道，“你当世人为什么厌恶那些三姑六婆，一则是她们多数为了敛财害人性命，二则，这些三姑六婆常常走街串巷出入后宅搬弄是非，最是讨人厌。”
阿衡越发不明白了：“可是，姐姐这本医案里，明明还记了好多医婆救人的事情啊，姐姐又说她们不会医术，既然不会医术，又怎么会救人呢？姐姐，你把我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