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琅瞟了一眼扉页，见是一本妇人治病的医案，便“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你要跟我学医，将来好做这三姑六婆的勾当？”
“姐姐笑什么？”阿衡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正色道，“这没什么好笑的，我觉得这天下的医者多是男人，女子行医，无论医术如何高明，也依旧只能被人当成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被人所瞧不起，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宴明琅忍不住嘴角弯弯，阿衡脑子里成日想着这也不公平，那也不公平，她倒是好，对待景山周边的百姓公平了，可阿衡究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公主，哪里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公平对待全天下的百姓呢？
圣上都做不
三四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宴明琅才从屋子里出来，对等候在外头的汝欣点点头：“成了，明日后日我都再来，帮她换药，此后再等上一个多月，她的脸就好了。”
汝欣竟然深深地拜服了下去：“明琅，多谢你的帮忙。”
宴明琅抬抬手：“你不用谢我，我们之间是利益交换，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倘若你违反，我怎么帮你的，我就能怎么伤了你，到那时，我可能出手比顾婉茹还要狠。”
“我明白的，”汝欣眼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夹杂着疯癫和迫不及待，“我只要报仇，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宴明琅暗地里摇摇头，汝欣是已经被仇恨给蒙住了眼睛，这也好，倒给了她极大的方便。
这两个将顾婉茹恨到骨子里的人凑到了一起，顾婉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们请我来为碧玉改换容貌，可有什么能打动我的吗？我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此事，可不能白做。”
宴明琅又不缺银子，她若是出手，必然要汝欣和碧玉拿出好处的。
大家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被困深闺，不谙世事，听了旁人的一段故事，就义愤填膺，天真地要为此人添一份助力。
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若是再这么天真，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后宅，还怎么活呀。
笑了几声，那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绝望和癫狂：“县主觉得，我这个样子能重新开始吗？”
“我可以治好你的脸。”
“县主能治好我的脸，那能治好我的心吗？可以抚平我心中的仇恨吗？”
碧玉癫狂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我只想跟七公主要一个答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难道对她不够好吗？我也是个人啊，她把我当人看了吗？哪怕是对待一只小猫小狗，养了这么多年，就没一丁点感情吗？”
“可她七公主就没有！”碧玉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那眼睛里透露出的恨意让宴明琅浑身一震，“县主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别的宫女。”
宴明琅明白了：“你是要把碧玉带到身边去？”
顾汝欣胆子倒是不小。
进了王府，她以为还能像在宫里一样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那可是顾婉茹的地盘呢，顾婉茹此人心机深沉，汝欣可敌不过她，这碧玉进了王府，那就是羊入虎口，若是叫顾婉茹看出了碧玉的真实身份，估摸着碧玉活不过一日去。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趁着夜色回到篁园，一进烟雨台，就见阿衡正坐在灯下看书。
阿衡身子还没养好，人更加瘦弱了，宽大的常服穿在她身上，
竟然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仿佛风一吹，阿衡就能乘风而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歇着？”
阿衡放下了手中的书，朝着宴明琅晃了晃：“从你书架里找到的。”
汝欣立马急切地道：“我方才说过了，如果你肯帮我们，我会在王府后宅牵制顾婉茹，让她不能找你的麻烦。”
“这个倒不必了，”宴明琅道，“就顾婉茹那点道行，还不至于给我造成麻烦，二公主，我要你做的另有其事，不知道你肯
不肯呢？”
她定定地看着汝欣，嘴角的笑意冷然又决绝，只要汝欣一摇头，她是决计不会再帮忙的了。
汝欣立刻点头：“什么事情，你说吧，只要能让我报仇，我什么都能做。”
“九公主就不说了，能做九公主的丫头，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是比不得了，可宫里其他公主的丫头，个个都比我命好，我也不是当着二公主的面夸二公主，但县主仔细想想，二公主可曾这么对待过自己的丫头？”
碧玉说的倒是实话，汝欣这个人虽然疯疯癫癫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她对自己的宫女倒是很好，不管是紫绫也好，还是只伺
候了她一小段时间的喜鹊，她都不曾亏待过。
宴明琅也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温婉无害的七公主，竟然会狠心到这个地步。
她也终于明白了，不是汝欣逼迫碧玉去报仇的，是碧玉自己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汝欣冷冷地道：“知道，无非是被顾婉茹发现了，叫她对我防范心更重，我和顾婉茹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平和相处，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早做准备，只要能斗赢顾婉茹，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也不用劝我了，我现在活着没什么指望了，斗赢顾婉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连这个都不叫我做，那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宴明琅抿紧了双唇，问碧玉：“我不问二公主，我只问你，性命是你自己的，你如果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可以帮你，你不必囿于他人的威胁，把自己的性命赌上去。”
“重新开始？”
碧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