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一双大眼睛通红通红的：“娘……娘不要昭昭和爹爹了么？”
宴明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昭昭果然还是更喜欢裴霁一些。
罢了罢了，就当她这六年是做了一场梦吧。
“看来你还是想跟着镇北王世子，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会叫人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明日送到这里来，昭昭……啊不，现在得叫你裴世昭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不再是母子。”
昭昭“哇”的一声哭出来：“娘亲！”
宴明琅冷冷地看了一眼裴霁。
这是裴霁逼她的。
她不愿意昭昭受到伤害，所以才把选择的权力交还给昭昭。
倘若昭昭选择跟着裴霁，那么宴明琅会选择放手，她会带着宴知秋去环游四方，将来若是昭昭受苦，她还是愿意接纳昭昭的。
她不恨昭昭，昭昭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考虑不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只会跟着自己的情绪去选择。
她与裴霁，不过一夜夫妻露水姻缘罢了，是她刻意寻上裴霁，是她用手段得了昭昭。
于裴霁来说，他急需一个继承人，所以昭昭的出现，就是天赐。
等裴霁的病好了以后，定然会有很多女人，这些女人也会给裴霁生很多孩子，裴霁就会渐渐地忘了昭昭。
届时，昭昭会比现在还要痛苦。
昭昭对于裴霁，可能只是一个儿子，一个证明自己身体还好的儿子，一个对他世子地位的巩固有帮助的儿子。
昭昭被小丫鬟带了来，他见到裴霁就双眼发光，大叫着扑进了裴霁的怀中：“爹爹，我好想你呀！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去看我？我和见山先生都很想你，见山先生都开始教我作诗词了。”
昭昭才说了个开头，宴明琅就冷冷地道：“昭昭，走，我们回家。”
昭昭忙抱住了裴霁的大腿：“娘亲，我们为什么
要回家？娘亲不是来带我看爹爹的吗？我才见到爹爹，娘亲为什么要我现在就走？我不想回家。”
“傻昭昭，你认他为父亲，他可不认你这个儿子，快过来，跟娘回家，他不是你的爹爹，你的爹爹早就死了。”
如果能回到当初，裴霁一定会选择跟着母
妃一起走。
可他和宴明琅不是父王母妃，宴明琅怎能让昭昭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
他的儿子，决不能像他从前一样！
“宴明琅，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直说便是，不要拿一个孩子撒气。”
“明琅！”
裴霁追了出来，在小花厅外攥住了宴明琅的手腕。
宴明琅吃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裴霁一眼瞥见宴明琅手腕处的红肿，脸色便阴沉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霁忙抱住昭昭：“宴明琅，你发什么疯！不是都好好的么，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要退婚，为什么又忽然逼着一个孩子去做这么残忍的选择！”
他做过这样的选择。
幼年时，母妃曾经这么问过他，是跟着父王还是母妃。
彼时裴霁尚且年幼，只以为母妃是在逗他，便坚定地选择了父王，以为母妃永远不会离开父王，只要选择了父王，那么母妃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谁曾想，母妃的确是为了他留下来了，但留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昭昭想选择自己的亲爹，又有什么错呢？
昭昭明显慌乱起来：“娘……”
“昭昭，你是个大孩子了，应该能自己做选择了，如果你选择了娘，就要跟娘走，从此以后忘记镇北王世子爷，不能跟他见面，不能跟他说话，连想他也不能……”
“宴明琅！”裴霁再次打断宴明琅，“你到底在做什么！昭昭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
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但对于宴明琅来说，昭昭就是她的一切。
她不能看着别人欺负昭昭，所
以她不愿意昭昭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这上海是昭昭的生父给的，也不行。
“昭昭，”宴明琅冲着昭昭点点头，“你想要爹爹，娘不拦着你，娘让你自己选，你若是跟着你爹爹，那今日就留在这里，娘绝不会不同意，但以后，你也不要再回到娘身边了……”
“宴明琅！”
昭昭忙拽住了裴霁的手，怯生生地躲在了裴霁的身后：“可我想要爹爹……”
宴明琅心中满是心酸。
昭昭好不容易有了亲爹，却又这么快失去，她也不忍心。
可长痛不如短痛，裴霁再好，也终究不会一心一意地对待她们娘儿俩。
是她自作多情了。
宴明琅冷笑连连：“我敢直说么？”
哑奴已经服下了解药，从花厅中步出，她立在裴霁身后，眼中满是冰冷和得意。
宴明琅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就这么离开，真是便宜了哑奴。
“我虽然答应让昭昭留下来，但是我还有个条件，你必须将哑奴赶走，否则，就算昭昭自己想要留下来，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昭昭夺回来，并且从此不许你再见他。
“我怎么样，与世子无关。”
宴明琅冷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本来想与世子商议事情的，但我看世子爷很忙，大概是没空听我说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世子爷了，哦对了，世子爷也不用准备亲事了，我们的亲事就此作罢。”
一个会为了别的女人对她和孩子不闻不问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昭昭没有亲爹，照样能长得很好。
宴明琅自己都没有亲爹，不照样活得很好吗？
况且，有裴霁这样的亲爹，还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