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原主的亲弟弟吧?
不可置信地张开口,回想起宋煜甜甜地唤她阿姐,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浮上心尖。
“所以,御安府的小少爷,宋煜是……”
妇人冷笑一声,声音悲恸:“小姐该不会以为宋小公子是二夫人所生吧?”
难道不是?
“二夫人,她是被害的。”
雷击般的一番话,猛地直戳在宋宁的脑中,她早知道是这样,但从他人口中切切实实得到答案,还是忍不住震惊。
“你知道什么?”
她迈着沉痛的步伐,慢慢靠近妇人,每走一步,心中的压抑便重了一分。
“二夫人的孩子并没有死,死的是大夫人的孩子。”
“这是她留给你的。”
宋宁上前,从怀中拿出一截手链,这是她在红坊妇人手上摘下的,红坊妇人全身金银璀璨,可值千金,只有这手链平平无奇,仅用几根红绳编织而成,她竟牢牢带在腕上,想来定是有着极大的意义。
果然,妇人见着手链,低搐一声,突地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这是她那年及笄,我亲手做与她的。”
往事拂上心头,妇人眼中闪出一丝光亮,稍纵即逝。
“红坊主子是你亲妹妹吧?”
妇人一怔,随即低头,自嘲笑道:“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有这个福气。”
“她死了。”
宋宁轻描淡写道,话一出,空气中静谧的只听得见墙角鼠虫来回猛窜的声音,见到有人,又急忙钻进洞中。
妇人出奇的冷静,一反方才的痴呆样,沉稳片刻:“真傻。”
“圣上宣!”
随着御前公公夹着嗓子的一声呼唤,众人先后有序地进了正殿。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弯龙盘旋。
“圣上万安!”
众人齐声跪地。
“后来,莲瑾便带着我去了御安府,为二夫人接生,那是个男婴,很是可爱。”
莲欢苦笑着靠在床棂边,凌乱的发丝下,隐隐约约露出清美的容颜。
“我总想着和莲瑾安安稳稳一辈子,可是莲瑾爱上了那个男人,她不愿一辈子低人一等,接替师父成了红坊的主子。”
莲欢似沉浸在往事中,久久不能回神,良久,才淡淡道:“我一直心怀愧疚,二夫人待人极其和善,生产时一直说着辛苦我们,我也是无奈。”
“你愿意和我回御安府吗?”
日出西边,光影绰绰,俯下天际。
“小姐,就是这里。”宋宁跟着竹苓,穿过黄昏的街角,总算找到那名女婢的栖身处。
很难想象是在京城内部,不同于它的繁华,这里矮墙枯房,青苔遍地,一片荒芜。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竹苓扒拉开门前的蜘蛛网,门扉推开时,吱呀呀刺耳的铁锈摩擦声回荡在杂草丛生的小院中。
“大夫人如此心狠,怎么会留着二夫人的孩子在身边。”
“宋小公子只是红坊内无人认领的孩子罢了,至于你的阿弟,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兜兜转转回来,原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阿娘苦苦念着的孩子,终究是断送在了谢佩婉的手中。
“我叫莲欢,和莲瑾从小孤苦无依,七岁入了红坊,师父教我们如何接产,如何活下去,我和莲瑾一直生活的很安稳,直到莲瑾遇到了那个男人。”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宋宁惊呆,无言以对,竹苓更是惊呼出声。
她早怀疑阿娘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生下死胎,更怀疑这孩子并没有死,却万万没想到大夫人竟然……
妇人自始至终一直呆呆地望着手链,双目穿过时光,似乎回到了从前,神情复杂。
心中一滞,有股冲出喉咙的强烈预感。
宋煜……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妇人摸着手链,紧紧贴在脸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
宋宁心中一阵苦楚,湿雾润了眼眶,如此场景,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她的阿娘,她可以把手链带给妇人,可她的手链却再也回不来。
“竹苓,走吧。”
转身,泪水悄然而落,心下难受,闷闷得喘不过气。
“我记得你,你是御安府的二小姐。”妇人低声道。
“你回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不问你什么,只是她让我带些话。”
宋宁转身,看着屋内残破的环境,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里生存这么久,到底是遭遇了何事?
见妇人一直低着头,宋宁自顾自地轻柔道来:“她说很是对不住你,让你费心已久,若有来生,她定会安安稳稳陪在你身边。”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妇人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喃喃低声呼道,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两侧滑落在地。
“平身吧。”
威严庄重的声音萦绕在殿中,宋宁微微抬头,只见今日圣上正服加身,头戴十
不知为何,千辛万苦终于得知这些真相的时候,她并不开心,清水拂心般异常平静。
……
“安辰王。”
今日早朝,陆骅早早等在宫门,见着傅淮承带着宋宁缓缓而来,礼貌笑道。
傅淮承点头示意,并未回话,目视前方,周身依旧弥漫着一如初见的寒霜。
“是谁啊?”
萎靡微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宋宁迈着小步,小心地走近。
刚进门,一股怪味直冲鼻息,冲得人频频皱眉,像是腐肉抹满房内的气味。
只见床沿坐着位佝偻着半身的中年妇人,明明是约摸着三十多岁的年纪,被搓磨的竟像七十老妇。
妇人艰难地抬头,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