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你!”
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出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胭脂香味,烛光摇曳,如梦似幻。
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男子眼中的冷冽漠然,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要说这南临国,这么多皇子王爷,个个身姿卓越,然而和这安辰王比,却始终略显逊色,他身上总带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淡然,可惜了,命运弄人,喜娘心中不禁万般感慨。
门扉吱呀一声,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出去吧。”淡淡的男声格外清冷。
似乎有些熟悉。
“是。”
没了喜帕的遮挡,入眼便是挂满红绸的古生古色厢房,和自己在御安府所住的并无太大差别,一道嵌着飞花流云的屏风将室内拦作两处,一处床阁,一处食膳待客。
四圆镌刻花纹的方桌上,一对龙凤花烛正燃烧得茂盛,噼里啪啦,火花跳跃。
……
“主子,夜深了,宾客已散,这……”单影看着坐在书房内,云淡风轻地翻着书册的主子,一脸焦虑。
傅淮承早已褪下一身大红婚服,换上玄色长袍,高发束起,冠以同色玉带。
传闻安辰王幼时为人质,一去就是十余年,备受欺凌,幼年的人质经历让他生性孤僻,残虐不堪。
听了一路的低语,宋宁反倒是感慨这安辰王府的侍卫脾气是真好,对这些流言细语,权当听不见。
喜帕遮住了这副绝色容颜,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都要折断了,低头由着喜娘将自己七转八转地带入正厅。
屋外鼓笙齐鸣,来往宾客喧哗声此起彼伏。
宋宁只知道上座是安辰王的教导师父,安辰王并不受宠,圣上自然不会来。至于与自己拜堂的安辰王,喜帕严严实实挡住了视线,低头行礼的空隙间,若即若离地瞟见身旁的大红喜袍,赤色长靴。
傅淮承看着面前娇艳的面孔,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总能梦见她凄楚的目光,在他身下轻声低搐,那一刀,差点让他命丧黄泉,原本他将这份愧恨深深藏在心底,直至现在。
连月的回忆拂上心头,御安府?左右相府?太子?还是父皇?
不由得悲上心头,自己一个无权无势,落魄王爷,何德何能让这些人如此处心积虑对付自己。
“这不正是你们意料之中吗?”没由来的
嘚嘚哒哒的马蹄声,穿过长街柳巷,行到之处,百姓皆低头细语,无外乎是门第嫡庶,公子小姐,宋宁不想听,自然也听不见。
听竹苓所说,宋威几次进宫面圣,说是宋嘉早已倾心他人,以死相逼,不愿嫁人,又道她倾慕安辰王已久,听闻被赐婚的是宋嘉,当即抑郁病倒,宋威苦口婆心地诉说着不愿见到两位女儿红颜折损。
所说之时,声泪俱下,圣上终归是借着体恤父母之心的名义应允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谢佩婉想出来的折子,初时听见这些话时,宋宁一阵无语,可是为了让阿娘入了祠堂,进府查清产娘一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
拂上手腕,祖母赐的玉镯似在手心晕开,温润沁人,一如祖母带给她的温暖。
面前男子眼中闪过一瞬诧异,而后,忽地冷笑出声:“原来,你就是御安府嫡女。”
宋宁看着他这一声冷笑,不禁感到莫名其妙,洞房花烛夜,她想过无数种不可控制的场面,想过当他发现自己不是处子,又当如何应对,想过他不愿这门婚事,和她保持距离,哪怕是对她冷眼相待。
却从未想过,安辰王爷,居然是荒庙中的那位男子!
“你,居然没死?”
宫宴那晚跟丢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他。
听着竹苓的回声,门再次吱呀一声关了。
宋宁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玄色长袍,最终停在面前。
“本王并非本愿,过了今晚,以后各住一院,互不干扰。”
清冽的男声再次传来,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使得宋宁坐立不安,到底是在哪听过?
未等宋宁开口,头上的喜帕猛然揭开,明晃晃的烛光照在凤冠珠帘上,璀璨夺目。
见主子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单影无奈:“主子,宫内的喜娘可是在等着看呢,主子还是做个样子吧,别被旁人找了借口引得圣上怪罪。”
傅淮承手上一滞,十指修长的双手轻轻合上书册,微怔几刻,将书册纳入柜中,转身朝着正房前去。
白日的喧闹还未散去,红绸满院,一派喜庆生机。
只是这抹红,红得刺眼,让人烦躁。
“王爷,王妃已经等了许久。”喜娘看着傅淮承踏风而来,喜笑颜开道。
拜了天地与高堂,周围有祝福也有看热闹,只是再多的言语都与她无关。又是被喜娘拉着左拐右转,终于到了正房。
“竹苓,你在吗?”
“我在,小姐,怎么了?”
察觉到房内异常安静,宋宁开口试问道,一听竹苓的声音,反手便将喜帕摘下。
“小姐,这可不行,让人看了不合规矩。”竹苓被宋宁的操作惊得手忙脚乱,慌忙将喜帕盖上宋宁的头上,却被她一把拦下。
“落轿!”
铿锵有力的男声划过风中。
“王妃,到了。”
随着喜娘的轻声呼唤,一双柔夷拂开嫣红帷裳,扶风弱柳,削肩如尔。
安辰王府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众人皆知,安辰王虽说是皇亲贵族,却是徒有虚名,王府权势甚至不如在朝的官员,御安府战功赫赫,前途无量,家世显赫,嫡女自然是京中达官贵人的所求对象,圣上却将她赐婚给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这不免引得百姓纷纷私下讨论。